方愈感觉非常懊恼,之前和潘老师说了那么多,却没想到去解决这个问题,总不能每次都扯着嗓子朝天喊半天吧?
再说这现在要去到县城了,潘老师再开个微距去查找也很麻烦。
要不怎么说母子连心呢,方愈这边刚开始发愁,天上又缓缓落下了一个大东西。
这东西高两米有余,形状就是一个大圆盘,方愈一看就放心了,这是从自己卧室床头抠出来的双向通话器。
自从方愈进入青春期以后,就开始严防潘老师进入他的卧室,于是潘老师就给他卧室里安排了这个东西。
因为体积非常小,而且多用于婴儿床边,所以名字就叫Baby-Call……
如今这个小东西到了大明朝也变成了一个庞然大物,随身携带是不可能了,不过还可以推着走。
这种苦力活当然是不用方愈来干的。
听方愈解释说这是“与天上的朋友说话用的”之后,赵老头看着这东西的眼神立刻充满了敬畏:万里传音,这是神物啊!
既然是神物,那干活的就得找几个稳妥的人了,于是赵老头伸手一招,之前那三个聪明的年轻人接过了这个光荣的任务。
一众流民肚子里有了东西,本来拖拖拉拉的行程立马加快,按照这个速度,今天天黑以前就能赶到涞水县城。
方愈粗略的清点了人数,加上吊在后头的十几个人(给阿秀的父母和倒毙的流民立坟),一共也不到四百人了。
想起赵老头说的,官道上乌泱泱拖家带口的五六千人数,再对比起眼前这些人,可想而知,他们这一路经历了怎样非人的磨难。
要不怎么说宁做盛世犬,不做乱世人呢?
方愈抱着阿秀行走在通话器旁边,三个年轻人小心翼翼,两个在旁边扶着,一人在后面推。
还有个赵老头走在前面弓着老腰,遇坑填坑,遇小石头就细心清理,唯恐把“神物”磕破一点皮。
说话之间,方愈知道了两边扶着的是两兄弟,名字分别叫做高二,高三……方愈听到这名字就皱起了眉头,那可是他人生最痛苦的两年啊。
还有后头那个看起来就很聪明的小伙,名字叫做刘基,方愈由衷的点头,道:“这个名字不错,明朝太祖皇帝的头号军师刘伯温你知道吧?他的名字也叫刘基。”
就在刘基听闻了同名前辈的光辉事迹,倍感欢欣鼓舞的时候,赵老头却凑过来了,悄声道:“他和刘伯温那个基不一样,他这个是鸡鸭鱼肉的鸡,因为他在出生的时候家里死了一只老母鸡,他爹觉的心疼,就给他取名刘鸡。”
方愈:……
一行人就这样闷头赶路,中午时分停下来补充了一顿美味(当然还是米线),然后继续前行,到了下午日头偏西的时候,涞水县城已经赫然在望。
这时候就听到前面有人在喊:“断了,断了!”
至于是什么东西断了……那当然还是米线,县城里毕竟人多,搬完了县城里面的部分便浩浩荡荡的搬到城外来了。
方愈看到很多人或挑着担子,或赶着驴车往反方向来,还有一些妇人和半大孩子也垮着篮子,他们对方愈这一行流民理都不理,目标非常明确,直奔后头的米线而去。
不出意外的话,还有附近乡里的人也正在赶来。
大明末期的主旋律就是饥饿,战争和天灾虽然可怕,但好歹不会总盯着一个地方,唯独饥饿是永恒的,城里人饿,乡里人也饿,北方人饿,南方人也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