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宛姝听出她语气不善,又听她说起王大官人。 “命注,任务目标都是谁来着?” 命注尽职尽责:“崔秀娥与王宝缄。” 莫非这王大官人就是任务的另一个目标王宝缄? 崔秀娥这会儿已经又红了眼眶,抿着嘴不说话。 妇人粗暴地抓住她的手腕,恶声恶气地道:“别哭天抹泪地像是谁逼着你似的,既然应了就高高兴兴上了轿子,省得给王大官人添晦气。” 崔秀娥不敢言声,被她拽得打了个跌。 “走!快跟我回去收拾!“ 陈宛姝一看不乐意了,这不是明摆着跟她抢人吗? 她立马抓起崔秀娥的另一只手腕,不让她走。 妇人见状竖起眼睛:“哎?你谁啊?” 陈宛姝并不相让:“你谁啊?” 妇人扬着下巴道:“你管我是谁!” 陈宛姝挑挑眉毛依旧不丢手:“那你管我是谁!” 妇人拉着崔秀娥的手使劲一拽。 陈宛姝本来身上就提不起劲,连带着她也被拽得趔趄了一下。 这下,小翠不乐意了,她连忙扶住陈宛姝,帮她一起抓住崔秀娥使劲往她们这边拽。 妇人力气不小,但小翠人生得高壮,力气更大。 崔秀娥夹在中间被拽来拽去,一时不知自己该如何才好。 妇人急了:“崔秀娥!你到底还嫁不嫁了!银子你还要不要了!” 这话点醒了崔秀娥,她忙点头道:“我嫁我嫁!我这就回去收拾。” 陈宛姝立刻反对道:“不能嫁!” 妇人单手掐着腰,气哼哼说:“哎?我说你到底谁啊?多管闲事!” 崔秀娥想解释:“她是......” 小翠也掐起腰,抢白道:“怎么跟我们家小姐说话的?知道我们家老爷是谁吗?” 妇人闻言将陈宛姝上上下下扫了一遍,衣料看着确实不错,但面未敷粉、发未簪钗,一点大家小姐的气度都没有。 她不相信,问道:“那你说说你们家老爷是谁?说出来看能不能吓死我!” 小翠顿觉被小看了,当即便要亮出陈沂生的官号:“哼!竖着你的耳朵可听好了,我家老爷那可是......” 话刚说一半,就被一个斜刺里传过来的声音打断了——“小翠!” 正争执不下的几人纷纷循声看去。 只见陈宛媞裙袂微荡、轻移莲步于绿草彩花之中,款款而来,因为把帷帽摘在了车上,此时便可见她环佩玎珰、面容清冷,气度雍容。 明明是与陈宛姝同一模子刻出来的五官,却因各自气质的不同,极好分辨。 妇人不自觉松开了抓住崔秀娥的手,呆呆看着她愈行愈近。 陈宛媞站定之后,盈盈向妇人行了半礼,算作对长者的礼貌尊敬。 妇人一时竟手足无措,最后红着面皮也学样回了礼,却有些不伦不类。 陈宛姝忍住笑,乖乖唤了声:“姐姐。” 陈宛媞看向她道:“何事在此争执?“ 陈宛姝噘嘴告状,指着妇人道:“我想买只羊,但是她非拉着这个姑娘走,不让我买。” 陈宛媞又看向妇人。 “不、不是......”妇人有些结巴起来,解释道:“今儿是秀娥出嫁,天黑就得上轿,我、我这不是让她回去准备准备嘛。” 听她说起要出嫁,崔秀娥忍不住扑簌簌掉泪。 陈宛姝借机道:“还出嫁,我看你这明明就是逼嫁嘛!” 陈宛媞仍是云淡风轻的样子,询问道:“敢问大娘,您是这位姑娘的什么人?” 妇人有些气壮地答道:“我是媒人,她这桩亲事就是我给保的媒。” 陈宛媞微点了头,又问崔秀娥道:“既是要成亲,那姑娘为何满不情愿,哭哭啼啼,可是内有隐情?” 妇人插嘴道:“怎么会不情愿,还是她自己上门托的我。” 崔秀娥未语已是先泣不成声。 陈宛姝向小翠要了帕子给她擦泪,安慰她道:“你若有委屈就明说,实话告诉你,我爹在京里担着三品大员的官,郃州城里还没人敢对我们姐妹俩瞪眼睛。“ 妇人一听可了不得,当即缩了缩脖子,退远了两步。 崔秀娥给她一个万分感激的眼神,出口却道:“不敢累及两位小姐,秀娥并不委屈,确是心甘情愿的。” 哽了一声,她又道:“小姐若是想买羊,就随便牵去吧,分文不收的。” 陈宛姝没想到给她撑腰,她倒是不愿意说了,待要再追问,便听陈宛媞又开了口。 “不知大娘可方便透露秀娥姑娘许的哪家人?因何许亲?” 妇人不敢怠慢,却又不怎么愿意说,嗫嚅道:“许的是城东枣刺巷里的王大官人,因这丫头的老爹行商折本欠了银钱,所以才经我保媒,聘下三十两银子许给王大官人做妾。“ 陈宛姝终于听到了任务的关键所在,激动地道:“这么说,秀娥是迫于无奈才嫁的,哪是心甘情愿!” 她说着目光瞄了瞄陈宛媞,接着道:“既如此,不要他那三十两银子,这钱我们包了!” “这、这......“妇人为难地摊摊手,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陈宛媞思索片刻,向妇人提议道:“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让人带着银子一同去枣刺巷与王大官人将此事解释清楚,不会让你为难。” 妇人无法,只好点头。 陈宛媞又吩咐小翠回车里请李妈妈过来。 不多时,小翠便引着李妈妈踅回。 陈宛媞引李妈妈与那妇人见过,将事情大体与她解释清楚,嘱咐她道:“车上恰好还备着四十两纹银,你稍后带上,三十两为退还聘银,多出的十两可作为补偿。” 李妈妈一一应下。 崔秀娥愣愣看着她们,恍如做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