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萧元铭返身回房关了房门后,展七才大步往萧祐的房间而去。 而他口中本应早已睡下的萧祐此时却独坐灯下,翻看着之前驿丞送上来的用以打发时间的闲书。 听他进来,萧祐并不抬眼,手指翻起新的一页,问道:“如何?” 展七照实答道:“属下按王爷吩咐等在皇上门前,不多时果然见皇上出门,属下又按王爷的话与皇上说了,皇上现已回房就寝。” 萧祐一心二用,听着他回话,又翻过一页,应一声“嗯”。 展七侍立一旁,心中颇有些同情起皇上来。 到底是年龄小,一句话就糊弄住了,这会儿私心里指不定如何愧疚、如何自责呢。 然而萧元铭不知道,其实在他带着萧文君私出大内的时候,萧祐就已经带人在后面跟着了,不然重重禁卫的皇宫哪是他随便乔装就能糊弄过去的。 这一路,萧祐安排鹰卫一直暗隐在他们四周加以保护,直待他们畅通无阻地到达了郃州,玩过了花朝会,才现身将他们揪回去。 方才展七说的那些什么三日未合眼的话自然也是萧祐交代骗他的。 “啪”一声。 萧祐突然合了书,随手扔在桌上,抬眼盯着展七问道:“想什么呢?” 展七不过稍稍开了这么一会小差,没成想被他看出来,顿时有些无所遁形的窘迫。 萧祐却心情不错的样子,倚着圈椅的扶手,道:“让本王猜猜,本王猜,你方才定是在想皇上真是可怜,被骗了还不知道,对不对?” 展七被猜中心思,厚脸皮地嘿嘿直笑,奉承道:“王爷英明!” 萧祐又拿起桌上的书运力向他侧腰处扔过去。 展七对这种角度刁钻的“飞来横祸”早已习以为常,一个闪身再立定的时候就已准确地接住。 “一会拿出去。” 萧祐接着又道:“心里还有什么想说的跟本王说说,省得你闷在心里难受。” 展七砸砸嘴,犹豫了一下还是壮着胆子问:“属下确实有一事不明,王爷既然不许皇上私自出宫,属下们看紧些便是,为何要......“ 话没说完,萧祐就不乐意了,打断他道:“谁说我不许乐儿私自出宫了?他是皇上不是犯人,皇宫大内也不是牢房。” 说得好像他这个做叔叔的虐待了侄儿似的。 展七更加不解了,挠挠头,道:“属下失言。” 萧祐并未生气,闲闲解释道:“小孩子嘛,心性还是爱玩,整日闷在宫里怎么行,本王若不骗他说去了兰岭,他哪敢偷着出宫。正好眼下朝中无大事,纵他玩一回也无妨。“ 展七又挠了挠头,还是不太明白他的用意,原本他还以为王爷精心设计了这么一场是想让皇上吃个教训,彻底消了他一直以来想要偷着出宫玩的心思,可现在听他一说,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了。 萧祐话才说了一半,又道:“当然了,玩完了也得让皇上自己心生愧疚,知错就改才行,让他知道身为天子必须要自我约束,不能任意妄为,这样以后他再想偷着出宫就不会如此任性了。” 展七被他越说越迷糊,只得不停点头应和。 “余泽是不是该到了?” 展七嘴里咕哝着算了算,道:“是该追上来了。” 不消萧祐吩咐,他便道:“那属下先去驿站门外迎他。” 萧祐应允道:“退下吧。” 展七躬身倒走着退出去,及至出了门,又想起方才的谈话,才渐渐反应过来,王爷说来说去,说得挺好听,到底不还是为了不让皇上以后再私自出宫嘛。 笨!真是笨!又被王爷给绕进去了。 没等多久,余泽便风尘仆仆地敲门进来向萧祐复命。 他之所以落后这么久才跟上来,是因为萧祐留他在郃州跟着陈宛姝,摸清她的底细,确认她与萧元铭兄妹俩的接触是真的偶然还是蓄意为之。 小心使得万年船,有关于萧元铭兄妹俩安全的事,一丝一毫都不能马虎。 “可查清楚了?” 萧祐问道。 余泽一五一十地答道:“属下按王爷吩咐,一路跟着那位姑娘回府,并未发现可疑之处。除此之外,属下还查到,此人乃是户部侍郎陈沂生之女陈宛姝,她有一个一胎双生的姐姐陈宛媞,两人自小就住在郃州陈家祖宅,交际也比较简单,几乎没有接触过外人。” 如此,鸳鸯山上便纯属是巧合了。 余泽事无巨细,又将一路跟踪的始末详细汇报了一遍,包括姐妹俩慷慨解囊帮崔秀娥退了亲的事也一并详说了。 萧祐已经放心,还道:“看来这个陈宛姝惯爱管闲事。” 余泽并不发表自己的主观意见,闻言也不接话。 萧祐按了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道:“你先退下休息吧。” 余泽告退,顺手帮他带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