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兄,这是什么?”
乌汝谦独自离开,等陈致从一品楼出来,见他并没有受什么损伤,松了一口气。
只是并没有再说起科举的事情。
陈致本来想着直接回巡盐御史府,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定做了一批物件,既然出来了,正好去询问进度。
乌汝谦也硬要跟上来,陈致无奈,只好任他。
“唔……锅?”陈致回道。
“这么大一口锅?”乌汝谦看着面前这个能放下四个他的锅,一脸不可置信。“你打算煮多少人的饭?”
“不煮饭……做点有趣的东西。”陈致道。
乌汝谦皱眉:“陈兄,不日就是乡试了,你怎么还有闲心,搞这些奇技淫巧的东西?”
他从小就是为了科举正业读书,是典型的宋明时代后期已经完全畸形的儒教门人形象。这大乾王朝时代和明朝类似,便是这儒家的畸变也类似。视读书科举之外的事情,为奇技淫巧。
自然要劝陈致,不要“不务正业”。
陈致笑道:“乌兄可不要小瞧我这奇技淫巧,我上一次奇技淫巧,有人愿意拿十万两白银和暖香阁的璇玑姑娘来换呢。”
乌汝谦不知内情,自然不信:“哈……”
陈致继续嗤笑道:“不过这次的奇技淫巧,价格可贵不少。”
陈致再次和铁匠确定日期,又找了几个杂货店,才订好自己要的全部材料。
乌汝谦就这么糊里糊涂地看着陈致,把好几家杂货店的石灰块都买空了,又叫人把石灰块泡进水里制成粉。甚至连店里完全没有的稻草,也托人去寻。又买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完全不知道他打算做什么。
甚至还去药店里,买了几大包的药材。
终于不愿意陪他胡闹,从药店里出来的时候,就告辞回家读书了。
临走之际,乌汝谦正色道:“陈兄……”
陈致料想他又要说科举联名作保的事情,直接打断道:“不要耽搁,早些回家。”说着又提醒道:“想想家中父母。”
说完也不等乌汝谦反应,径直走了。
乌汝谦看着陈致的背影,半晌不知所措,终究叹息一声,转身而走。
陈致却没有直接回巡盐御史府。
今日科举联名和朱逸才找上门两件大事接连出现,他心里有些事情需要仔细思考。便自行踱步,想要寻个清净的地方,慢慢消化和考虑。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扬州西北的瘦西湖畔。
此时的瘦西湖已经颇有名气了,不过好歹不像现代交通方便,全国的游客毕至,人满为患。尤其此时天色还早,瘦西湖晚上的花船还没有营业,扬州的百姓还在劳作,瘦西湖畔,只有几个文人骚客游玩。
陈致前世倒是听过瘦西湖的美名,只是从没有来过,此世对此地倒是很熟悉。只是走的多了,倒不觉得有什么稀奇了。只是此地风景宜人,他心中有烦闷事,便来此独自绕着瘦西湖走,最后在湖畔小亭旁独坐静思,每有所得。
只是今日他来到自己常静坐的小亭,亭中已有两个耄耋老者正在亭中对弈,一个穿着青袍,一个穿着蓝色锦缎圆领的长衫。
陈致心里想着事情,没有注意到,走到亭旁,还没有踏上小阶,就被老者一个青年拦下。
直到青年眼中有些厌恶,陈致才发现打扰他人:“抱歉,我没看见亭中已经有人了。”
转身就要回转。
旁边的青衣老者才发现,皱眉道:“孟乔,此地又不是我们专属,这位小友既然也是游人,你怎好阻拦?”
钱孟乔只好侧身让过:“学兄勿要打扰先生。”
陈致摇头道:“不必了,我另寻他处就是。”瘦西湖这么大,他也不是一定要和人争一座小亭。
钱孟乔眼中露出一丝讶异,俄而脸上露出惭愧之色,忙道:“学兄见谅,我以为又是来烦扰先生的浪荡之徒……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青衣老者亦道:“小友既来之,何不同座?”
老人两次相邀,陈致不好继续推辞,只好步入亭中:“两位先生自下棋便是,我坐在旁边,不会发出声音。”说着独自坐在亭沿上,闭目静思。
两老者对视一眼,俱露讶色。但见陈致果然只是闭目思考,也不管他,自顾自地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