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你挺有钱的吧?”
走在最前头的流浪汉用粘稠的口气问道,身上的衣物沾满了污垢,即使仍在远处,陈不悔也能隐约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恶臭。
“给我们几个点钱花花,我们就放你走,怎样?”流浪汉眯着眼睛,笑呵呵地说道,双手却不老实地在腰间鼓捣着什么东西。
流浪汉的语句中夹杂着方言,陈不悔只能听懂个大概,不过他的注意力已经不放在声音上了。
他专注地观察着对面几个流浪汉的一举一动,小幅度迈着步子,尽量让自己的背部不受到威胁。
常年的霉运让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很小心,惊慌的敏感程度也比普通人坚韧许多。
要逃跑吗?陈不悔瞄了眼自己的行李箱。不行,东西太多,跑不掉的。而且他人生地不熟,万一被堵死在死胡同可就不妙了。
掏出刀恐吓呢?他看了眼正逐步靠近自己的流浪汉。
不知道那人腰上藏着什么东西,冷兵器倒是好说,就怕是枪支……陈不悔思索到,侧身站在原地,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已经将蝴蝶刀翻折过来,藏在侧身随时准备动手。
他可不怕伤人,在自己的利益和安全面前,什么责任和感情全部免谈。
这就是他长年来积累下来的生存经验。
而就在剑拔弩张之时,一声男人的喊叫忽然从不远处传来。
“喂!是Noremorse吗?”
流浪汉不约而同地转身看去,为首的流浪汉也将放在腰间的手放了下来。
陈不悔则是挪动眼球向声音源头处看去,双手仍捏紧蝴蝶刀。
而后出现在他视野中的是一个站在路灯下,穿着绿色浴衣的表情爽朗的青年。
他有一双大眼睛,棕色的头发和白嫩的皮肤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少年感十足,这让陈不悔想起了不久前在深刻网吧遇到的那个青年,心中忽然生出一阵反感。
青年散步般朝陈不悔走来,右手挠头赔笑道:“抱歉,我晚了一会。”
他就是那个房东?陈不悔上下打量着朝自己走来的男人。
“啊,大叔们也在啊?”青年像是刚看到站在陈不悔前面面露凶色的流浪汉一般,冲为首的说道。
“抱歉啊,他是我的房客,你们挑别人下手吧。”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张一千块日元的钞票,“你们拿这个买点酒喝吧。”
为首的流浪汉看了看微笑着的青年,又看了眼表情冷漠的陈不悔,扯下钱转身向公园走去。
陈不悔刚想扭头对青年说点什么,忽然感觉一股拉力从右手传来,接着便被这拉力拉动步伐,朝一侧疾走了起来。
青年的绿色的浴衣的背影出现在陈不悔面前,路灯的乳白色灯光在这抹墨绿色上闪亮又消逝,地平线上的蓝青色的夜幕被这些堆在一起的色块映衬得昏昏沉沉,身旁贴满广告的矮石墙上有黑猫在电线杆和黑色垃圾袋间腾跃,画在柏油马路上的标识连续不断地延伸,仿佛要跟随他的视线直到世界尽头。
陈不悔这时才冷不丁感觉到了一种日本的感觉,他确实地来到了另一个国家,来到了另一个新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