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甜不理解,为什么一出生下来,她好像就比别人少了一些什么,在之后的日子里,她也在不断失去。
正因如此,她学会了逃避与接受,但也知道,她必须紧紧抓住手上那些仅有的、最珍惜的东西。
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被抢走的东西。
所以那天刚上帕瑞斯岛时,当那两个面目和蔼慈祥的中年培育师向她提出了为他们效力的提议时,她提出了自己唯一的要求——
治好夏糖的病,至少,也要给出一个可以长期压制它的病的法子吧。
这两个人自称代表着众多老资历的培育师,乃至更广领域的御兽师、学者等等,相比寻常人,他们一定有着压制乃至治愈夏糖的病的方法吧?
可惜,那两个人在听完她的要求后,露出了一种微妙的表情,然后以委婉又不失强硬的态度,告诉夏甜这是不可能的,让她换个要求。
夏甜只是摇头。
她除此以外,别无所求。
她也知道,一旦加入他们,前方等待她的是一个巨大的漩涡,诸多上层在此处博弈。
她这样弱小、看不懂别人眼色、更不会交际的人,一旦踏入,十有八九面临着在时代风暴中粉身碎骨的下场。
她很怯懦,但她不蠢。
然而,她的拒绝,似乎极大地惹恼了两人,也不知道这两人是不是在此之前在哪里积攒了火气。
他们拐弯抹角地说她是没爹妈所以没有教养的孩子,不懂得审时度势,也不知道什么是礼貌,什么是尊卑,与长辈对话,却不给一个正眼,结结巴巴,说不好话。
他们说,她这样的人,太弱小了,如果不站队到他们那边,必然没有好下场。
诸如此类,他们不会明说,但夏甜听得懂他们的暗讽。
十几年人生积攒的委屈是如此之多,乃至于当他们提到夏糖的病时,夏甜终于爆发了。
这一次,再度听到他们类似的话语,夏甜也难以抑制。
当她看到狂暴的精神力风暴随着自己的悲伤一涌而出时,她的内心并不感到痛快,只感到痛苦与抱歉。
她总是这样,只会给别人添麻烦。
这样想着,大脑又刺痛起来。
过强的精神力没有给她带来好处,只给她带来了整日整夜的惊慌失措。
她一直在害怕自己的精神力失控,害怕精神力杀死身边的所有生命,然后回来杀死自己这个主人。
她蜷缩起身体,紧紧抱着脑袋,但痛苦无可消弭,她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叫。不受控制的精神力就像一辆重达几十吨的列车,在脑子里肆意横行着。
哎,这可比许舟当时给自己处理手臂伤口要痛多了……她意识模模糊糊地想到。
下一刻,她恍惚了一下,总觉得曾经受了伤的手臂上温暖起来。
她晃了晃身体,被生理性泪水模糊的视线向往常一样注视着脚下。
……视线,似乎在变高?
她慢慢地抬起了一点头,迟钝地看着眼前的人。
孟唯明拉住她的手臂,注视着她,叹了口气,说道:“起来了。”
醒来了。
与此同时,她感觉到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与一个带有些许清香的女性身躯,一左一右靠近了她。
“你还好吗?”岳静雅揉了揉她的头发,神情有些忧虑。
“呜……”望舒则用鼻子蹭蹭她的手,又安抚性地用尾巴拍拍她的肩膀。
夏甜这才恍惚地意识到,自己被大家拉起来了。
“我……”她的目光有些散乱,但没有再看着地面了,而是看着前方。
“我没事了……”
没事了。
狂暴的精神力,渐渐平复了下来。
几只狂暴的灵兽间精神力风暴消失,立即想要冲过来,却半路凭空消失了。
小不点坐在异度空间里,默默地看着夏甜被大家围住,不知在想什么。
就在此时,“砰”地一声响,从远处传来,吸引了众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