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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我突然又开始恨上老天,为什么?为什么在得到之后,又要让我失去。如果早知如此,我情愿一开始就没有遇见。  他听了我的讲述之后,然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走了。  我的心突然沉了下去。  我本来还心存侥幸,认为他或许可以理解我,毕竟他不是拘泥保守之人。可是我到底是高估了他。也或许是高估了爱情。  我开始思考他会怎么做,好一点儿的情况是他去告诉皇上他不想娶我了,请求皇上收回成命。坏一点的情况大概就是他告诉所有人,我借尸还魂了,是个异类,应该被活活烧死。  其实,现在对我来说,哪一种情况都没有区别了,不过是死于不死罢了。但是为了防止被活活烧死,我特意谁都没带偷偷流溜出了府,我去买了些□□。如果一定要死,我会选择自我了断。活活烧死想想就很可怕。  我又偷偷溜回府里,很好,没有人发现我出去了。我开始整理我在这个时空中的东西。不要误会,我不是想跑。我只是觉得自己该找些事做,毕竟我现在失恋了,又面临着生命危险,我总该做些什么发泄一下。  越是整理越是难过,我现在穿的衣服都是内造的,是他让内务府送来的。我的首饰也大多是他买了送给我的。我看的书也多是他拿给我的,我写的字如今也神似与他的字。冥冥之中,我生活中的一切都有了他的印记。  我开始恨我自己,为什么会被他蛊惑,为什么会被爱情冲昏头脑,倘若从一开始我就没有靠近他,现在大概就不会这样了吧。父母大概会给我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嫁了,我们可能在相敬如宾的过日子。或许我得不到我想要的唯一,或许我会面临各种妻妾之争,但是我不会去在乎,不在乎就不会受到伤害。这个世界上能伤害你的人往往是你最亲近的人。  果然风险与收益并存,我当时选择了去冒险,如今就怪不得他人。怪我自己太蠢,求奢求什么爱情。怪我自己太贪心,渴望被爱被呵护。  如今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老天毕竟给了我选择的机会。是我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  母亲似乎也发现到了我的不对劲儿,再加上即墨云辞一连好几天没有登门,以为我们闹矛盾了,确实,我们是闹矛盾了,不过这矛盾不可调和罢了。母亲在百忙之中还是会过来宽慰我,我感念于这份母爱,可是倘若有一日知道了真相,我又该如何面对她呢。  大嫂也会抽出时间过来开解我,多数时间是她在讲,我只是偶尔应一句来表示我在听。  世事就是这么无常。当年她刚刚嫁给我大哥的时候,我每日去宽慰她,如今便轮到她来开解我了。  彼时,我处于热恋之中,真心希望我身边的每一对情侣都如我般幸福。如今我陷入失恋的阴影,大哥与大嫂的相处却是渐入佳境。我不得不感叹一句风水轮流转。  不过,我也真心为他们感到高兴。毕竟他们曾经都真心待我。  日子在我的胡思乱想中过了大半个月之久,我的心渐渐安定下来。最坏的情况已经知道,多思无益。况且他那么长时间都没有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如今怕是也不会说了。  这段时日,我开始努力回想我在现代的商业知识,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写了下来,希望这些东西对二哥有所帮助。  把这些东西交给二哥后,我和母亲说想去佛堂静静心。母亲很是无奈,但家里确实很忙,她实在没有心力再照顾我,便同意了,只嘱咐我好好照顾自己,多带几个丫头,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我点头一一应下,便收拾收拾东西去了京城郊外的寺庙—山音寺。山音寺不是什么大寺,平日里很是清静。这次出来我只带了初春和初夏,我每日跪在佛前祈祷的时候居多。  我不知道我出现在这里是机缘交合还是上天的故意安排,我只希望佛祖能听到我的祈祷,把我送回现代,让真正的苏婉潆回来。让这错乱的一切都回归正轨。  我不知道是不是佛祖真的听到了我的祷告,我的意识日渐游离,或许是原来的苏婉潆的意识渐渐苏醒。  我每日清醒的时间越发少了,我似乎感觉到身体中两个灵魂在撕扯,我的灵魂似乎由于心中生了去意,便渐渐落了下风。我希望这场博弈快些结束,她快点儿胜利,我快点儿离开。  初春初夏看我如今的样子很是担忧,我笑着宽慰她们,告诉她们不用为我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日,我难得的清醒,我隐隐感觉到真正的苏婉潆大概是回来了,这是我在这里最后的时间了。我让初春初夏搬了躺椅出去,我想晒晒太阳,我想再呼吸一下纯净无污染的空气,我想再看看这湛蓝的天空。也许,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我离开了之后会去哪里呢,或许会回到二十一世纪,或许等待我的即将是无边的黑暗。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在哪里不都是一样。  我正如此想着,院门被撞开了,他来了。在时隔两个月后,他终究还是来了。  不过他来或者不来还有什么意义吗?  我只看了他一眼就别过了头,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我和他终究是错过了。  我心里默念着错过了,错过了,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眼泪就要汹涌而出,我急忙仰头望天。忽然意识到就这样把他晾在那里不好,略略收拾好情绪,再次看向他,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看他了吧。  他似乎瘦了,衣衫也有些不整。我竟还是有些心疼了。是呀,我还是会心疼他,我还是爱着他的,他的选择并没有什么错,我找不到理由去恨他。一切都是造化弄人。直到这一刻,我才深深的体悟到这简短的几个字是如此沉重。  “你没事吧!”他终于回过了神,凝视着我问道。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忍着将要溢出的泪水回答道。  “那就好。”说着他走向我,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在掌心里,然后递给我。  □□吗?也好。我刚要把它放进嘴里,忽然想到,这是苏婉潆的身体,我没有权利如此对她。我走后,她或许是能回来的。  我把放在嘴边的药扔掉,对他微微一笑,“这不是我自己的身体,我没有权利这样做。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她大概很快会回来了。”  “她?”他似乎有些质疑。  “对,真正的苏婉潆,怎么,你不信?不信我也没办法,过两日你看到了自然会信的。希望你能够,善待她。”  我的心里似乎是在滴血。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说起来好没出息,我还是有些舍不得你,”我边说边站起来,“可以让我再抱你一下吗?”  我再也忍不住,不管他愿意还是不愿,我还是扑进了他的怀里。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怀抱了吧!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他突然放开我。走向我扔掉的那粒药,蹲下身,捡起来,擦干净。然后再次走到我面前,定定的看着我道  “我不会让你离开的,把这粒药吃下去,你就不会离开了,乖,听话……”  “即墨云辞,你以为我是傻子吗?我都告诉你了,我就要离开了,你为什么一定要置我于死地……我都说了真正的苏婉潆要回来了,你和我一样,都没有资格结束她的生命,没有资格为她做选择。”我急切的打断他,冲他吼道。  吼完我才发现,我大概是用尽了所有力气说出来的这段话吧。我感到一阵晕眩,我似乎支撑不住了,我的灵魂正在被另一个灵魂挤压,似乎已经开始剥离身体,我的意识渐渐模糊,我看到即墨云辞焦急的脸,他好像在大声的喊着我的名字,不对,他喊的是“婉潆”,而婉潆,不是我。  我用最后的意思力气对他说“珍重……”  以后再也见不到他帅气的面庞,再也见不到他颀长的身影,再也见不到他宠溺的笑容。缘分尽了。  缘分,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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