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你怎么对不起她了”奶奶仍是不放过她,揶揄的问着。 “她,她还在孝期呢,我却送人家一朵粉茶花,可不得赔罪呀。”少女支支吾吾的低头回答。 奶奶低低叹气,这年头,各个都是不容易。“你看她穿着素净,头上还带着花,就当她是真个守孝的。可她两个孩子红的绿的穿的颜色一点不少,哪里是真守孝。平丫头不过是遮人口实,也是难为她这心思了。” 自家孙女粗心大意,可对平朵是真好,老人家知道,可也不能真的明说。村里的老人都是精明的,早就看出来,却从不说三道四。都是待她各有各的好,也是平朵好,才会都护着她。 “你怎么总丫头丫头的叫她,她都是景明和妙妙的娘了。”孙女不再乱吃醋,虽不明白奶奶的话,可也抓住了要点。 老婆子微微笑了:“老人家的东西,你个小丫头还想学去?” 一抬头,刚好看见正说着的人,奶奶看见她旁边半大的口袋,笑开了脸上的层层皱纹。 “你看,她跟别的村妇一样捡着麦穗,哪里真的像已经嫁过人的人。她穿着麻,可我看着她比城里的小姐半点也不差。不是说她识文断字,就说这举手抬头的习惯,这不光是胎里带来的,也得是大家里教养得来的。就连镇上举人家的小姐,也比不过她,站在她身边像是个端茶倒水的丫鬟,这话不是你说的?”奶奶含着笑,扭头看着孙女。 “我知道她好,奶奶。”她头靠上老人肩膀,随着老人脚步也走的缓慢。 “奶奶知道你不是嘴短的妇人,说人闲话,道人是非。她刚来的时候,奶奶就知道,她一定是糟了天大的委屈。不然小小年纪的,怎么会这么的沉得住气的,奶奶是真的心疼了,所以我不许你们欺负她。我养的孙女也是个好的,不然平朵怎么单单摘了杏子,喊你去腌,你呀跟她也真是不客气,腌了这样大的一缸。奶奶年纪大了,看上的小辈儿,总不忍心她受苦。”奶奶歪靠着孙女,眼睛幽幽的看着平朵。 “你看,她只是认真的拣穗儿,村里死了老婆的,没娶媳妇的小伙子,都在她站的那块田里干活。不就是,哎。”奶奶及时止住了话头,这些话,这样的男女心思,她们这样的姑娘不该听。 “她长得美,又是那样软弱的性子,也只他那样的男人才护得了她。” 她摸摸孙女的头,“你性子烈,要嫁人,得找个面捏的人儿,他那样的可不行。你也十六了,奶奶会给你找个好人家的。” 孙女却是大笑起来:“我也没说要嫁他,他那样的,配她刚刚好。我倒是觉得那挨打的,才是真的憨傻可爱,长得也不赖。哼!我一眼没看着,他们就这样讨厌,看我撵他们走。”说完,蹦蹦跳跳的就跑到平朵身边帮着轰赶。 奶奶远远看着平朵笑弯了腰,眼看着小小的妙妙学着自家孙女拿土块扔着帮忙拣穗的几人。 自己也曾是少女,知道他们的心思。可,她那样的人,走过咱们这的村子,你们看过,放在心上,然后忘了继续过日子才是正理。 平朵,她从来不是凡人。 她来的第一天,给了村正一个镯子。晚上村正点灯偷偷给她看,那镯子上布着三种颜色。翠,翠的仿佛要滴下水来。红,红的像血一样。紫,紫的似是天上的一片紫云。奶奶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翡翠镯子。 她找了家里最好的布,做成一块厚厚的手绢,层层包住。只当帮了她一场。 本以为就是个逢了难的贵人,避了难也就走了。谁知,她认认真真的送走了二奶奶,继了地,种了莓。人人都喜欢她,她也真心待着别人,她是真想住下。可,这里保不下她。 奶奶打听了,上次来收杏的是庚城城主家。这次,又是谁家。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