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赵灵春干脆把心一横,在外人面前,扮作开朗活泼,终日嘻嘻哈哈,甚至有点疯疯癫癫。
没想到,她越是如此,生意反而越是不错。
原来,南帮的窑姐儿,讲究的是羞羞答答、含情脉脉,招人疼、惹人爱;可北帮,尤其是奉天的窑姐儿,对客人却总是以打骂为亲。
关东的爷们儿还真就好这一口!
姑娘羞赧着低头不语,嫖客见了不开心,以为是瞧不起他;非得跟他来几句冲的,照着胳膊猛一打,骂一声“损色,臭不要脸”,他就美了,觉得这是姑娘跟他亲。
尤其这个王延宗,平常跟手下吆五喝六的,瞅着挺像那么回事儿,可一见了赵灵春,立马就成了个憨子,没事儿就拉着人家的小手,腆着个大脸起腻。
“春儿!要不我给你赎出去,你跟我走吧!”
一听这话,赵灵春就知道,王延宗这是又喝蒙了。
“又在这拿我逗闷子!”赵灵春冲他胳膊上掐了一把,“嘴里没个正形!”
“埋汰我?”王延宗把玩着桌上的酒杯,说,“哥可是真心实意想娶你,不是跟你闹!”
赵灵春拿起酒壶给他斟酒:“一个个都这么说,到现在我也没看见谁是真格的。”
“我跟他们可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哐!”
王延宗借着酒劲儿,把腰间的配枪拍在桌上,说:“就凭这个,我就跟他们不一样!”
赵灵春没被吓住,习惯了,便本能地跟着笑脸奉承。
“有这个当然好,你要是再往上升两级,估计也不用赎我了,红姐能直接把我送你。”
“真格的?”
“差不多。”
赵灵春没说瞎话。
这两年,许如清一直在想辙讨好巡防营的上层,而赵灵春又不算是什么大牌,如果王延宗真成了个任务,她当然乐得去送这份人情。
王延宗闻言,眼前顿时一亮,似是看到了希望。
他虽然手里有点权力,但毕竟只是一介武夫,跟那些巨商富贾相比,兜里属实寒碜,真要让他拿钱赎赵灵春,多半没戏,可要说仗着自己的身份,以权谋私,倒也许还真能办成。
兴之所至,王延宗立马拍拍胸脯,说:“这事儿好办!你跟红姐说一声,让她等着我来提人!”
这话看似吹牛不打打草稿,实际上,却也并非痴心妄想。
乱世当头,武官为上!
手里有枪,但凡跟对了人,捡个便宜仗,升官进爵未见得就有多难。
毕竟,谁能想到,王延宗几年前还是个拦路抢劫的胡子,如今就已经官至一营管带,吃上朝廷的俸禄了。
赵灵春不禁问道:“你老说打仗打仗,就不怕有个万一?”
“怕?”王延宗冷哼一声,“怕就不干这个了,我当胡子的时候,朝廷、鬼子、毛子,哪个没交过手?山头火并,都是家常便饭!你哥我啥时候怕过?”
没想到,他这边话音刚落,就听见楼下“哐啷”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惨叫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