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崔胖子站在总裁桌前,一条腿绷直一条腿打弯,显然是站累了。看来被章总口吐芬芳了挺久。
“辰哥,好久不见!”崔胖子先开的口,主动迎合道。
“嗯。”
秦辰冷冷地应了一声。
眼前这位崔胖子,曾经是秦辰在公司内部最为信任的伙伴,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秦辰对他均照顾有加。
但那只是曾经。
自从上次矿船谋杀案后,秦辰才切身体会到什么叫‘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不过,过去的这些天里,秦辰接触到很多大人物...无论是正派还是反派...
与之相比,崔胖子虽然可恨,但又显得如此弱小...弱小到秦辰都不屑于和他多说一个字。
“啊,咳咳,你回来了啊。”章总端着茶杯的手显得极不自然,上下摆动了几下,最后还是将茶杯放在了桌上,“假期如何?”
“还行,出了趟远门。章总刚才你们在说什么,声音挺大。”
“声音...很大吗?”
“楼下就能听见。”
“哦,这样吗...呵呵...”章总很尴尬,但又没法问你听见了哪些内容,只能转移话题,“在说公司现在的困境。给你发信息也不回,这些天都是我在帮你擦屁股。”
“帮我?”
“液态金属氢的业务是你提出的,吴用出事后,底下人觉得业务危险,所以才会闹罢工。你说,这不都是因为你吗?”
秦辰也没掩饰,直接给了个厌恶至极的神情:“呵,那我谢谢您?”
章总措手不及,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说,那我,谢,谢,您?!”
“你这是什么态度!”
“那你觉得我该是什么态度?”
崔胖子眼见火药味陡然升起,赶忙插嘴打断:
“章总,辰哥不是那个意思...这几天公司闹罢工闹得厉害,大家心情都不好,咱们对事不对人,消消气消消气!”
“对事不对人,行啊,罢工因谁而起,谁来摆平!”章总愤怒地一拍桌子,将水杯里的茶水震得满桌,“摆不平就滚蛋!”
秦辰一听,开除正好!省得啰哩吧嗦解释一堆原因,还要惺惺作态地假客气。
可是兜里的辞职信才掏出来一半,就听章总继续骂道:
“不要以为你是总部委派的人就有了免死金牌!‘有惹事的本事,却没有平事的能力’,单这一条理由,足够我禀明总部开除你!对了,还有你那个保荐人,也要因为你而受处分!”
说完,章总竟然头也不回地走了。
其实秦辰并不在意开除一事,但保荐人是一位慈眉善目的长辈,平日里在工作和生活中都对自己处处关照。
想到自己如果这么一走,姓章的还指不定会在董事会前怎么捏造是非,倘使连累了保荐人确实是秦辰万万不愿的结果。
那怎么办?
思忖一二,秦辰将掏了一半的辞职信塞回了口袋。平罢工,就当是走之前,为了公司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
一上午走动调查了一番,其实罢工这事并不复杂。
无非就是‘液态金属氢业务过于危险,人身安全无法得到保障’。
但这是表象。
里子却是‘之前私下收液态金属氢的客户如今不收了。金属氢属于简并态物质,装载后的货仓不能再装别的货物,所以无法私下接到回货生意。于是导致驾驶员们的油水变少,整体收入比之前有所下降’。
秦辰在人力资源部拿到了过去几个月的工资报表,经过计算比对,无论是平均工资还是中位数都高于公司总部和其他分公司。
也就是说,拉液态金属氢,虽然会导致灰色收入减少,但是白色收入是更高的。
“罢工是谁主谋谁组织的?”秦辰问船坞看门的老王。
“这我哪能知道。”
“行吧,那我换个问法,船坞谁占领的?”
“大嘴李三那帮人呗。”
“你方才跟我说,谁出工他们就打谁?”
“对的,领导。”
“自己罢工,为什么怕别人干活?”
“这种罢工一闹,大家都没有工资,但凡有人不参与,去干活挣钱,势必会影响其他人的心思。”老王解释道。
秦辰点点头。老王说得没错,群体里面,成员们往往不患寡而患不均。如果这事大家都没钱,都苦,反倒没人有怨言。但有人穷,有人不穷,有人没工资,有人有工资,那矛盾立马就会爆发。
李三这帮人是有回货路子的,也就是灰色收入的门道多,改拉液态金属氢对他们影响最大。
但绝大部分工人回货路子也不多,拉液态金属氢虽然少了灰色收入,但工资本身更高,里外里,差别不会太大。
所以,一定有人是想干活的。
但,个人的意志在群体面前,轻若鸿毛。
谁都不想被其他人戳脊梁骨骂‘狗叛徒’!
想到这里,秦辰心中已经有了一二。
此事,并不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