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那小老头骨瘦嶙峋,从人缝中挤走了?
怀中的西格玛,懆急异常,冲着身后某个方向不断发出嘶嘶声。也不知哪来的蛮力,一个劲往外挣脱,秦辰发现自己竟然快要按不住她!
“西格玛,你冷静一...”
秦辰话未说完,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一股熟悉的感觉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头痛。
秦辰大骇,忽觉不妙,一摸腰间,果然——
灯不见了!
这地方鱼龙混杂,自己竟然招了贼!难怪那小老头一个劲地硌自己的腰...疏忽了!
莱耶斯的灯对自己可是重要之物,万万丢不得...
可现如今被困于此,去哪捉贼?去哪寻灯?
与此同时,鱼叉雕像上的领头,低头将嘴唇咬出了血后,一字一顿,发号施令:
“杀!费!狗!一!个!都!别!想!跑!!”
遽然间!
人群如鼎水爆沸!!
抄起杀鱼刀具的人海,一浪接一浪地扑向洋楼!
嘶吼声、辱骂声、金属撞击声...几乎将楼顶给掀翻...
洋楼不高,有人甚至将明晃晃的高锰钢刀当标枪给投掷出去,直飞费力威。
费力威敢撕破脸,自然也不会束手就擒。阳台上瞬间升起防爆玻璃罩,将飞来的所有凶器全部隔绝在外。几名同样身着长袍的男子冲出来护在费力威身前,掩护费力威向室内撤退。
两台声波干涉降噪仪全功率满负荷开启,静音的同时,极大延缓了渔民们的攻势。
可下一秒,惨剧就发生了——
人群中有人因为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而摔倒,绊倒了后面的人。但更后面的人想停却根本停不下来,被推着搡着踩踏上去...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摔倒的人越来越多,场面越来越不受控制。
徒留下无声的尖叫、呼救和哭泣。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秦辰刚意识到有踩踏事件,自己就被人潮给挤倒了。
他努力拱起腰,殊死护住胸前的背包,可一只又一只的脚重重踩在身上,几秒后便不堪重负。
有血的气味...
胸腔被紧紧压住,喘不过气...
满目的腿和脚,遮住了光。秦辰用尽力气,张嘴呼喊:
“停!”
“停!!”
“停下!!!”
可根本没有声音。根本没有任何人听到任何哪怕一丝一毫的声音。
因为奋力呼救,声波干涉降噪仪造成的眩晕感呈几何倍数飙升;莱耶斯的灯被偷,爆裂般的头痛铺天盖地而来;两种剧烈的刺激裹挟下,秦辰的意识堡垒倏然间土崩瓦解....
眼前一黑。
洋楼上人,见前一秒还雷嗔电怒、戮力同心的渔民们,后一秒就乱了阵脚,伤亡惨重,纷纷看向费力威。
但费力威气性未平,对眼前景象无动于衷。
最终有人忍不住问了句:“费主席,再这样要出大事,仪器关了吧?”
“本会什么大事没见过?!”费力威用手捂着胸前的四叶草,“对付刁民,就必须要雷霆万钧!仪器不许关!!”
......
双目暂时失明的秦辰并未完全昏迷。
周遭绝对的寂静,让自己有一种不真实的失重感,仿佛正在跌入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起初被踩踏的窒息和疼痛也在消散,身体仿佛被吹成了气球,或是塞入了棉花。人群踩在身上,就像是在踩在一块巨大的棉花糖上。
有人在拉自己的手,鼻息吐落在耳畔,温热。
忽地,那人将自己拥入怀中...那是一片宽广无比的怀抱,弥散着刚晒过的衣服气味...
一个稚嫩的女童声音响起:“这是我的洋娃娃!”
说着,还揉捏了自己几下...
什么意思??
我是个‘洋娃娃’吗?
为什么我能听见声音了?声波干涉降噪仪关了吗?为什么我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这些问题根本来不及思考,秦辰就觉得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在自己的眼眶上游走,强烈的不适感。
“他会安静下来的,他会的,会好起来的。”旁边有人说道。
“谁在说话?!你是谁?!”秦辰全力开口质询,嘴巴动了动,却什么声音也没有。
......
长久的安静后,忽然,眼眶上那冰凉尖锐物体毫无征兆地!贴着眼窝上缘就径直插了进来!上睑斜肌直接被切断!
痛觉神经还未给出反馈,极致的恐惧感已经将自己包围!!
“带我走。”
女人的声音如蚊蚋般轻微,却像脑海中的烙印一样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