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漪兰轩中,德福公公亲自带了两个小太监,笑意盈盈地看着张梦桂。
“张贵人,您就别叫奴才为难了。”即便是手捧鸩酒,德福公公也能笑得温和,他生得白净圆胖,笑起来分外讨喜,从不令人生厌。
张梦桂绝望地看向殿外。
“贵人,别等了。”德福公公劝道,“陛下金口玉言,贵人还指望等到什么时候呢?”
张梦桂缓缓地起身,端起那杯早就倒好了的鸩酒,露出了一个惨然的笑。
“原是我对不起贵妃。”她满满将酒杯举至唇边,眸间却有一丝向往,“我曾与贵妃说笑,若是有一天陛下开恩允准母亲入宫看我,就请贵妃喝当初父亲为我埋下的女儿红。”
“如今是不可能了。”她扬起脖子,一饮而尽,“是我错了。”
“待到了黄泉见到了姐姐,再同姐姐道一声对不住。”
她说着,红了眼。
绞痛铺天盖地地从腹中传来,她一个趔趄扑倒在地,口中慢慢地涌上了些许腥甜。
从前多壮志,原来,她在宫中竟只得苟活这些时日。
她慢慢地浮出了一抹笑——也好,从此,解脱了。
凤泽宫中,单开的小厨房内却是药香弥漫,云予微亲自拿了蒲扇,坐在小药炉前煽火,白芷白苏抢不过她,只得侍立在一旁,为她打扇擦汗。
“这等小事,怎么也亲自动手?”
宁昭一到,小厨房里愈发显得拥挤了。
“娘娘担心陛下。”近日帝妃心结已解,坐卧行走越发亲密,本就心直口快的白芷愈发口无遮拦,当下顺着宁昭的话道,“陛下的药,娘娘都亲自看着,从不假手于人,连奴婢和白苏都信不过。”
“你这丫头。”云予微伸手擦了擦额上的细汗,摇头叹道,“愈发伶牙俐齿,连陛下的玩笑也敢开了。”
“都是些小事,无伤大雅。”宁昭也不摆架子,堂堂帝王竟是自己拎了小板凳,乖巧坐在云予微身边,伸手就要从云予微手中接过扇子。
云予微瞥他一眼,只见他憋屈地坐在小板凳上,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显得格外局促。
偏偏他还要装作一副毫无影响的样子,故作坦然地跟她挤在一起。
云予微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行了,才下朝就往这边跑,瞧这大热天的一头汗,德福公公也不拦着你。”她反手将蒲扇举至他跟前,轻轻地为他扇风。
云予微的蒲扇不似寻常妃嫔的轻罗丝绸扇子,没有精致扇面,更没有甜甜的熏香,而是带着一缕熟悉的药香。
那是云予微这几日亲自守着药炉为他熬的那副药的药香。
“陛下见娘娘心切,奴才可拦不住。”帝妃心情好,德福公公也笑着说句俏皮话。
宁昭也笑了起来:“十个德福也拦不住。”
云予微笑着摇头,顺手将蒲扇扔进宁昭的怀中,然后熟练地搭上了他的脉搏。
男人的脉搏清晰有力,和他看上去的一样健壮。
“我已经好了。”宁昭凑近了云予微,看着她的面颊染上一丝不同寻常的红。
他笑得更加愉悦:“予微要不要亲自检验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