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那些对云予微的嫉恨、那些因为不甘而展现出的飞扬跋扈、那些二人之间种种龌龊与恨意,仿佛在她禁足的这些日子,全都烟消云散了。
云予微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移开了目光。
宁昭见她如此,心中愈发不安——当初令云予微铤而走险假死出宫的原因,就是兰香的死。兰香之死,祸在叶婉。
虽然他心中明白,云予微最终还是选择留在宫中,并非是他设计了叶婉,而是因为即将入宫的秦惜时;可他到底表明了他的态度,那现在,这又算是怎么回事呢?
太后离席,帝王无心,这场宴席很快也就散了。
“陛下,您该往这边走。”眼见着宁昭的脚步朝着凤泽宫的方向而去,德福只得迎着头皮提醒。
宁昭瞟了一眼德福,德福顿时头皮一阵发麻。
“朕去哪儿什么时候轮得到别人指指点点了?”宁昭的声音透着冷意。
德福“噗通”一声跪下:“奴才有罪。”
宁昭哼了一声,举步向前。
走了两三步后,见德福还跪在原地不敢起身,这才“啧”了一声,不耐烦道:“还不快跟过来!”
德福这才连滚带爬地起来,一路小跑着跟上来。
眼见着宁昭铁了心地要往凤泽宫去,德福只在心里叫苦,却也不敢多说太多——帝少母壮,本就易生事端;更何况,当今这二位,还不是亲生母子。恒昌帝登基虽多亏有太后一力扶持,但那是登基之前的事了,如今恒昌帝贵为皇帝,还是被太后压得抬不起头来,皇帝心中如何能顺?
德福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该如何劝谏,宁昭的脚步却是停了下来。
凤泽宫已近在眼前,宁昭却止步不再往前。
有什么用呢?
到了凤泽宫中,跟云予微再诉说一下他的无奈吗?请云予微原谅他作为帝王的无奈,然后丢下云予微,当着她的面去另一个女人那里吗?
他做不到。
夏夜的风吹起了宁昭的衣角,他就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凤泽宫。
年轻的君王目光深沉,冷峻的面容仿佛也要融进这沉沉的夜色之中,他宛若一座石像,一动不动。
“陛下……”
“去长乐宫吧。”
宁昭突然开口,声音中已没有了任何情绪;他转过身来,大步流星地离开。
而凤泽宫中,白芷白苏正服侍云予微卸下钗环,抹去妆容。
“咱们娘娘今日可太美了,”白芷喜气洋洋道,“艳冠群芳,说得可不就是咱们娘娘?”
“可惜娘娘平日里不爱这些,”白芷对镜越看,越觉得可惜道,“晚会儿陛下说不准就来了,娘娘何不再等一会儿更衣卸妆?”
白苏麻利的动作顿时一顿,暗暗地给白芷递了个眼色。
白芷正莫名其妙着,却见镜中的云予微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
“今天陛下不会来凤泽宫。”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早些收拾了都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