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宫中亦是一片静谧,唯有些许轻微的虫鸣。
重重纱帐之中,云予微慢慢地睁开了双眸。
她早已歇下了有大半个时辰,现在,唯有纱帐外一盏光晕浅淡的琉璃灯还散发着光芒。
可她却睡不着。
冰盆的清爽好似已经压不住夏夜的燥热,那烦躁已经蔓延到了她心里去。
她轻手轻脚地想要翻个身,却刚有一动作,一只胳膊便环到了她的腰间,年轻男人带着龙涎香的炽热体温立马就贴了上来。
“怎么了?”宁昭还带着些许睡意的声音传来,他的嘴唇贴在她的脖颈简,呼吸刚好喷在她的耳垂上,灼热得好像要烧起来。
云予微心中轻轻叹息了一声,还是翻过身来。
黑暗之中,两人只看得见对方的眼睛。
“宁昭。”云予微轻轻地叫了他一声。
“我在。”宁昭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被她蛊惑,忍不住地凑上前,在她的眼皮上轻轻落下了一吻,这才继续温柔地问道,“睡不着,是因为有心事?”
云予微定定地看着他,半晌,才轻轻道:“不让惜时入宫行不行?”
宁昭怔愣了一下,将她往怀里抱得更紧了些,二人之间近到他轻轻一低头,便能准确地吻到她的唇,他才轻笑道:“你确定要在床上谈另一个女人吗?”
方才一直柔顺的云予微闻言,却是立马要挣出他的怀抱,作势便要起身。
宁昭无奈,牢牢地将人扣在怀中,不顾她的挣扎,将人靠在了自己的胸膛。
“予微。”他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手上的禁锢却半分没有减少,“我以为,这个问题我们已经不需要再去讨论了。”
云予微在他的怀中停顿了片刻,闷声闷气道:“我只是想不明白。”
“惜时不属于后宫,她有她自己的天地。”云予微几近哽咽。
宁昭感到胸前的寝衣已被什么液体濡湿了。
刺痛从他的心胸朝四肢蔓延,良久,他才低声道:“我知道。”
“可是我没办法。”
他只是一个才登帝位、权柄未稳的皇帝罢了,他不能随心所欲。
若是有可能,难道他不愿意跟云予微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他的母妃就死在这后宫之中,他比谁都更想要一个清净单纯的后宫。
可他没办法,他需要依仗,各种依仗。
而这些依仗,由后宫的女人同她们的家族联系起来,是最容易也是更坚固的方式。
任何一个帝王,都不会放弃这种简单便捷的方式。
他也一样。
宁昭紧紧地抱着云予微,像是要将她揉入到身体里;自他登基后,有无数个时刻让他觉得,他随时都会失去云予微。
云予微说秦惜时不属于后宫,可她自己又何尝属于后宫?
她同样有她的天地,那天地比后宫要广阔太多。
“予微,”宁昭低声道,“我同你保证,我并没有逼迫秦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