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悄悄地朝云岚眨了眨眼,笑道:“我也不喜欢。”
云岚这才笑得更开心了,随即又流露出了几分苦恼:“那姐姐想做什么?都怪天气太热,出去做什么都不好。”
秦云铮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回去看看?”
回神医谷。
神医谷处在京郊,一日里来回虽有些仓促,但若真的有心想回,也不是不能成行。
“罢了。”云予微却是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不必了。”
“有云岚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家,何必要回神医谷?”云予微看向云岚,“哪里都不去了,回家吧。”
少年的眼泪几乎要在一瞬间决堤。
其实见到云予微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把握,云予微会想要回那个“云府”看看。
毕竟,云予微其实根本没有真正意义地在云府待过——因为他不能久待在容王府,亦不能一直在秦家,所以才有了云府。
那是他被放逐之地,栖息之所。
他从来没有真正地把那里当成家。
可现在云予微同他道,他们要一起回去。
“好。”少年的声音有些颤抖。
直到马车终于朝着云府的方向而去,云岚才又慢半拍地后悔了起来——他不常在家,又固执地遣散了宁昭为他选的家仆,最后只剩下了一个老仆在——还是被他救回的一个无处可去的流浪老人家,自愿留在云府照顾他。
老仆年迈,能做的也有限,云府虽不至于荒芜,但总也显得有些潦草。
“云岚在想什么?”云予微隔着车窗瞧着他坐立不安的样子,不由地看向秦惜时,开玩笑道,“总不能是他趁我不在,把房子卖了吧?”
饶是秦惜时心情沉重,此时也被逗笑了:“他才不会卖房子。”
云岚嘴上说着不把云府当家,其实也只是在嘴硬罢了——云予微一日在宫中,他一日就会守着云府,那是他为云予微守着的一个家。
秦惜时心中酸涩,突然也不想再责怪云岚什么了。
他还是个孩子,从小陪着他长大的姐姐突然嫁给了旁人,却没人能够取代姐姐对他的照顾和陪伴;小孩子心思细腻敏感,一味将这些复杂的心情独自一人藏着,时间久了,又怎能不生出执念?
“云姐姐不知道,”秦惜时顺着云予微的目光瞟了一眼云岚,笑叹道,“阿岚一直为姐姐留着房间,平日里也打扫得极好,院子里也栽的都是花。”
“惜时姐姐!”云岚虽在外面,可耳朵却一直竖着,留心着马车内的动静,现在冷不丁地听到秦惜时竟揶揄他,不由地羞恼起来。
秦惜时看着少年红到耳根的脸,笑道:“云姐姐等下回去便知道了,用不着收拾,姐姐回去就能歇个午觉。”
“越说越离谱了。”云予微面上笑着,心中却是泛起阵阵酸涩。
在她心中,云岚还只是个小孩子,小小的,会抓着她的衣袖和裙摆放声大哭的孩子。
这样一个小孩子,孤身一人住在云府,拒绝着旁人的好意和亲近,却在暗地里偷偷地为她留着房间。
不知道,那个爱哭的小孩子,有没有在别人都看不到的时候,又痛哭过许多次?
只是,他在云府痛哭的这些年,她却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