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了几句之后，卫如筝便起身告辞，白吟霜自然紧跟其后。

出了坤宁宫，卫如筝才在初冬凛然的空气中长长舒了一口气——她若是没有猜错，皇后其实并不喜良贵妃。

可怎么会如此呢？

若是二人并非情谊深厚，那当初叶婉拉白吟霜设局陷害良贵妃时，应该能够成功才对。

“如筝，”白吟霜看着卫如筝仿若沉思的神情，缓缓开口，“怎么了？”

卫如筝转脸看着她，自从叶婉死后，白吟霜心中一口郁气终于松下，大约是这些年违背本心发疯卖颠实在太过辛苦，她大病了一场，严重时甚至吐血不止，养了这半年，才终于好了些；于是，她更清瘦了些，不必装疯发癫，不必浓妆艳饰，她穿得简简单单，不像是宁昭的妃嫔，反倒更像是在闺中做女儿时一般。

卫如筝看着这样的白吟霜，心中又生出无限的怜惜，她叹了一口气，伸手握住了白吟霜的手，细密地嘱咐道：“你这些日子极少在外走动，我知道你现在无心宫中事务，便也没怎么告诉过你。如今的良贵妃……”

她的教养与风骨让她说不出太难听的话，她顿了顿，方才在自己认知的范围内捡了些更加委婉的词来说：“自行宫惊马失忆之后，性情大变，连她身边的白苏姑娘都被打发去了佛堂。”

“如今宫中上下，倒是有大半都在看她笑话。”卫如筝蹙起眉头，“一个人怎么能性情大变到如此程度，实在令人惊讶。”

“好在皇后娘娘是个贤德爽快的人，并不在细枝末节处挑理，”卫如筝叹了口气，“我总觉得宫里最近不会太清净了，天又冷了，我们还是少出来走动，免得引火上身。”

若是云予微，她们即使在宫中相见，也不会如此称呼对方。

她虽是女儿，但也曾随父兄上过战场，若是不苟言笑时，身上自有一种同其他贵女不同的凛然气场。

她如今是皇后，即使不曾如曲妙那般盛装堆砌，可也气场不同寻常。

白吟霜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更拉紧了披风，二人相携回去。

卫、白一离去，曲妙显而易见地放松了许多——她以为经过了方才那一番话，秦惜时已经是给了她一个保证，她们之间是有过往的情谊的。

“以我对良贵妃的了解，她即便是失忆，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白吟霜道，“只是失忆而已，并不会改变一个人的根本。”

秦惜时见曲妙的这几次，每次都会仔细地打量，试图看出曲妙和云予微的不同来——但她失望了，不知这人到底用了什么高明的易容术，她竟然真的在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她是经历过违背本心伪装自己的人，她深知，一个人要彻头彻尾的改变，肯定是有个引子。

她自然不会看着这个冒牌货占着云予微的位置，败坏着云予微的名声，做些令她犯恶心的事。

而自说自话的曲妙终于在秦惜时这久久的沉默中，感受到了些许不对，她有些慌张地看向秦惜时，试探地叫道：“皇后娘娘？”

但失忆很显然并不是这个引子。

这样，竟也圆得有模有样。

“你说你一直心里惶惶。”秦惜时重复道。

尤其是她真的和云予微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