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目光重新放到了这个说书先生身上,这位倒霉催的先生还在苦苦告饶。
说书先生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恐吓,当即慌了神:“小人罪该万死,当时说的是前不久太后与陈公子母子相认的故事。小人妄议皇家,罪该万死!只是民间多感怀血脉亲缘,多有演绎,并不止小人一个人在说!还请少将军饶小人一命!”
有了这些钱,他以后还说什么书啊!
但转念一想,秦少将军说了,日后有机会会去给他捧场。
“不敢,不敢!”说书先生大约是明白自己逃过了一劫,哪里还敢托大,只巴望着赶紧脱身才好。
“你当时在说什么?”秦云铮又问道。
“不过是……”话到嘴边,说书先生又将话咽了回去,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秦云铮——他说的可是太后母子的闲话,而面前这位,可是恒昌帝眼前的红人。若是他照实说了,被这少将军一状告到了御前,恐怕他祖宗十八辈都得跟着倒霉。
秦云铮心中浮出些许歉意,终于松开了手。
“你说得我都知道了。”秦云铮伸手为他整理了一下被揪皱巴的衣领,这说书先生猛地一激灵,以为自己这下难逃一劫了,当即“噗通”跪下,纳头便拜:“小人治罪,还望少将军高抬贵手,饶了小人一命!”
说书先生忍了满心兴奋,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那云算子大概确实有几分道行,他果然有大机缘应在了抚远大将军府上!
秦云铮犹豫了一下,又道:“家中确实有人爱听这些故事,若是有了新的演绎,劳烦先生告知。”
“你若是一五一十地说了,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秦云铮冷笑道,“可你若是敢撒谎,恐怕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直到秦云铮离去,说书先生才直接瘫坐在了地上,伸手抹了一把冷汗;半天之后,他才想起来怀中还藏着方才秦云铮给他的荷包,于是又哆嗦着手打开,细细一数,银票加上碎银,竟有五百两之巨!
秦云铮将人扶了起来,不敢再多说什么,恐怕真的把人吓坏。
“‘云算子’说得不错,再过几日家中的确有宴会,”秦云铮道,“只是先生今日所讲故事,实在不宜在宴会上讲,此次就不请先生过府了。”
他呆呆愣愣地看着秦云铮,只顾着点头。
这人,是云予微叫他来的。
“小人、小人哪里知道!”说书先生想了想,一拍大腿,“定然是我的同行!见小人的场子热闹,故意使了这等下作手段来陷害小人呢!”
这原本也没什么,但为什么云予微偏偏叫人来提醒他呢?
大约是云予微年少开始便醉心于医术,并不知道这些民间偏好吧。
一阵夜风吹来,仿佛要冷到人的骨头缝中;秦云铮身上衣衫还被冷酒浇湿了一片,冷风一吹,愈发冰寒刺骨。
秦云铮快步地朝大将军府走去,却在一阵寒冷之中猛然想起了另一个细节——杨宏成并没有认祖归宗,所以,太后认回亲子这件事并没有昭告天下。
那为什么,这件事,已然以如此势态,传遍了大街小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