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您忘啦?这是我姐夫。
之前您跟我叔见过好几回的,只是好像没怎么有机会说过话。
我姐夫早就听过我叔的英雄事迹,这不,听我说要来看你们,非缠着我说要一起过来……”
陈明铁手上动作不停,跟老俩口解释起来。
听他这么一说,这老两口全都想起来了。
应芬婶一拍大腿,有点兴奋起来,
“我想起来了,是兰丫头家的那口子啊,我就说眼熟嘛!明杰他爸,你认出来没?”
明杰就是有安叔跟兰英婶子的独生子,只比他小两岁,现在在部队当兵。
不过这小子比陈明铁厉害多了,陈明铁只勉勉强强读完了小学,之后当兵五年多就退伍了,虽然他在部队表现非常好,领导也很赏识,可硬件太差,文化水平太低,提不了干,撑死也只能当个班长,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明杰则不同,他是读完高中才去当兵的,去了后表现又特别好,一路提升,算算时间,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当上排长了。
上辈子,明杰在部队待了二十多年,转业的时候已经是正团职了。
另一边的有安叔可不像应芬婶那么激动,他稳当当地坐在长凳上,依旧揉着他的胳膊,抬起眼皮看了蒋大宝一眼,然后不咸不淡地说道,
“当然认出来了,我还没老糊涂,不就是蒋家那小子嘛!
怎么?今天陪你老婆回娘家了?听你岳母说,你小子最近有些长进了啊!
这样多好,一个家,就应该由男人顶立门户,凡事总靠女人算什么大男人……”
只是,话略微有些多了,说着说着,就变成了上课。
而被说的对象,蒋大宝,此刻虽然还蹲在应芬婶子的旁边,可整个人已经缩成了一团。
他这个样子,在应芬婶子的眼里,是怎么看怎么可怜,于是火头就冲着有安叔去了,
“停,停,停,你这个老头子,又犯老病了,动不动就开始给人上课。”
她虽然激动,可也没忘了手底下的活儿。
先是用火叉往灶膛里捅了捅,确保里面的东西不会掉出来,然后就把火叉往墙根一靠,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然后才拍拍蒋大宝的头顶,
“蒋家小子,对了,你叫什么来着的?瞧我这脑子,明明桂芳姐跟我说过的,一转头我又给忘了。
你别怕你叔,他呀,就是这么个性子,天天待家闷坏了,逮着个年轻人就想教训两句,不是针对你一个人的啊!”
蒋大宝咽了咽唾沫,心说,我不怕啊,我,我只是有些紧张,还有些惭愧,因为有安叔说的,全都是事实。
这方圆几十里,有谁不知道陈有安的大名呢,这可是一位倍受尊敬的老人。
别看有安叔现在看上去只是一个寻常的老人家,除了眼睛比一般人利一点,也没别的了。
可事实上,他并不是一个普通人。
而有安叔的亲哥,更不是一般人。
有安叔哥哥叫陈有平,比他大十岁,是一名烈士,在四四年反“清乡”的战斗中牺牲在了鬼子的屠刀之下。
至于有安叔自己,也是不弱的,虽然那时候年纪很小,也就十多岁吧,却已经是一名小小的联络员,他一直潜伏在敌伪据点里搜集情报,然后再冒着风险送出去。
不过他命大,活到了光明到来的那天,但也不是没有代价的,他的腰上一直有块弹片,直到去世那天都没能取出来。
陈明铁这一辈的人,就没有不怕有安叔的,其实说怕字并太准确,更多的应该是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