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气也跟着大了起来。
洪武十一年,开春。
皇宫,太和殿。
这一日朱元璋看到了一件特殊的案子,因为此案涉及到了皇亲国戚、当朝驸马爷欧阳伦。
朱元璋手中的这份奏章,是广州知府报上来的。
奏折上的内容是驸马欧阳伦的管家周保在广州喝酒时与一名政务员发生了口角摩擦,导致政务员受重伤。
朱元璋皱了皱眉。
将手中的奏折递给了站在一旁的毛骧。
发生冲突的原因写得不清不楚,如果只是简单的口角摩擦,怎么会下这样的重手。
况且他一个驸马府的管家,不好好在金陵待着,跑广州去做什么?
在朱元璋眼中,这份奏折的内容漏洞百出。
“这上面言辞含糊啊。”朱元璋开口道。
毛骧看完奏折上的内容后,小心开口道:“关于这件事,广州府衙那边的锦衣卫有密奏上来,眼下事情不确,末将正令属下探查。”
朱元璋开口道:“不管确不确的,你先告诉我密奏上咋说的。”
毛骧开口道:“密奏上说周保是在广州通商港口走私商品被当地市舶司的政务员发现,这才发生了冲突,周保仗势欺人,当场打死了那名政务员。”
毛骧低着头,双手奉上了密奏。
“末将正令属下详细探查.或许广州府衙奏报的是事情。”
毕竟事涉当朝驸马爷。
而且要知道欧阳伦的妻子,正是当朝四公主,安庆公主。
安庆公主的生母,就是当今皇后马秀英。
事涉天家,因此即便是如今令满朝文武闻之色变的锦衣卫指挥使也不敢妄言。
朱元璋抬头瞥了一眼毛骧,嘴角一撇。
心里想着的是,你小子什么时候也来这一套了。
他右手一用力,将手中密折一合,眼里闪着精光,提高了音量,开口道:“或许?”
“或许是广州府包庇驸马爷呢,或许是他们向咱献媚呢?”
“让你手底下的人动起来吧,务必把此事前因后果、来龙去脉给查清楚。”朱元璋开口道。
“还愣着干嘛,快去!”
“是!属下领命!”
毛骧退下去后。
朱元璋让人喊来了中书省左丞相胡惟庸。
给他交待了同样的任务。
那就是彻查驸马府管家周保打人事件。
胡府。
中书省参知政事涂杰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开口道:“义父,驸马府管家周保伤人这种小事,陛下却要特意吩咐您去调查,陛下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天家无小事。”胡惟庸轻轻摇了摇头,开口道。“虽然出手伤人的只是一个下人,可他背后代表的是驸马爷,是公主,陛下会慎重一些也是在常理之中。”
在胡惟庸看来,这不过是巧合而已。
因为撇开犯案人员的身份不提,这确实只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
如今的大明,朱元璋日理万机,比以前变得更忙了,哪里有时间理会这种事情。
不过想起这事,胡惟庸还是有些生气,道:“区区这种小事,朱亮祖竟然都处理不了,竟然还要惊动到陛下。”
原本对于周保打死人这件事,最好的处理方法,当然是息事宁人了。
该赔钱的赔钱,该道歉的道歉。
应该将事情的影响力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
哪里知道,现在的政务员可不比以前的胥吏,说打死就打死了。
周保打死人的当天,广州府市舶司的政务员那是群情激奋,非要对方给一个说法。
即便是周保亮出身份,最后如果不是广州知府过来作保,他甚至根本就走不出港口。
可这样一来,驸马府管家逞凶杀人就彻底做实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这么多只耳朵也都听到了。
这件事到了这一步,想要掩盖,已经不那么容易。
时新任广州府市舶司主官道同更是扬言要上京告状。
广州知府又不是傻子,难道真按莽夫朱亮祖的话,把这些知道真相的家伙都给处理了?
一边是朱亮祖给的压力,一边是底下政务员给的压力,还有一边是他那颗想要自保的心。
最后鸡贼的广州知府这才居中,上了这么一道奏折。
故意写得含糊其辞,可却把这件事点了出来。
他心里打的算盘是两不得罪,而且他也吃不准陛下的态度与意思,毕竟事情涉及到了驸马爷。万一朱元璋也不想处理自己的女婿,那么他的这份奏折就等于是正好揣度了圣意,为君分忧了。到时候或许不仅不会有处罚,还会有封赏也说不定。
退一万步讲,就算朱元璋的态度是要严惩犯罪行为,而到时候这件事日后也真有一天被翻出来,处理了。
追究起来,他最起码也已经汇报过此事了,撇开了自己的责任。
至于他上报的情况政务员重伤,实际结果却是死了,这点好解释的很。
只需要一口咬定,他当时上报的时候,那名市舶司的政务员还处于重伤医治的情况,至于之后重伤不治死了,那是之后的事情了。
胡府内。
胡惟庸沉吟了片刻,做出了决定。
他开口道:“刑部那边我会打招呼,别的人我不放心,你亲自去一趟广州,亲自盯着朱亮祖把这件事办漂亮了,他那边这一次不能再出错了。”
“是,义父。”涂杰开口应道。
交待完事情后,胡惟庸便是率先朝着府外走去。
“义父,你去哪里?”涂杰开口问道。
“驸马府。”胡惟庸头也不回,开口说道。
广州府。
对于广州知府的行为,朱亮祖大怒,直接打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