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紧抱着的甜夏,面无表情的听着他一句句的质问。
良久,她才淡淡的道:“那不过是义务罢了。”
陆墨彰瞳孔倏地紧缩,这句话让他浑身冰冷。
“反正我受了你们家的恩惠,六爷不需要我回报,那只有你了。你想做,我就陪你做。你喜欢吃我做的饭,我就做给你吃。这些都是报恩罢了,否则,我为什么要一切都以你为先。”
她的话像是刺刀,一刀一刀的刺进他的身体,陆墨彰紧抱着她的手不自觉的松开了。可下一个瞬间,他又抱紧了她,比刚才还紧。
他闭着眼,挤出声音:“为什么要这样说,明明不是这样的。我们不是说好的,要……”
甜夏动了动,没挣脱他的禁锢,她背对着他,“以前说好的什么的,都忘了吧。反正你以后也要走仕途的,也不会遇到什么危及生命的危险。我们的关系,结束吧。”
陆墨彰陡然睁眼,他想看看说这话的甜夏,是不是认真的。
然后他看到她,她浅笑着的样子犹如在对他告别,她说:“至于命契,我想解开它,让我们彼此都不再受此约束,可以吧。”
他愣在原地,从未想过,他和甜夏之间的命契,有一天,会是她想要解开。
不再和他命运交缠,想要和他彻彻底底的划清界限!
他怎么可能同意。
他怎么会同意。
他不同意!
“我……”
陆墨彰才说了一个字,房门被推开,陆年抱着小奶喵立在门口。
看见里面抱成一团的两个人,陆年抬手捂住小奶喵的眼睛,然后冷淡无比的道:“吃饭了。”
甜夏从陆墨彰的怀抱中挣扎出来,她理了理凌乱的衣服,冲陆墨彰道:“吃完饭你就回去吧,我要暂时住在这里。”解决命契的事。
有陆年在一旁,陆墨彰这次没有强留她,只能眼睁睁的看她走出去。
他泄气的倒回床上,手指无意间碰到一个冰冷的指环。
这是……他之前和她一起去迪士尼玩的时候,买的玩具戒指。
是刚才弄掉的?
这指环的大小戴在她手上刚刚好,不可能自己脱落下来。这说明……她瘦了。
陆墨彰挺尸一样躺在床上,幽幽的问:“命契,一旦契成,是永远都解不开的吧?”
除非一方死亡,命契是从未被人为解开过。
陆年:“以前是这样。”
“什么叫以前是这样?”陆墨彰扭头瞪他。
可惜陆大少没在理会他,丢下一句出来吃饭,就离开了。
陆家的晚饭,总是人很齐。
陆夫人讲究家人就是要一起吃饭,所以哪怕在忙,只要在帝都,陆家主和陆年都会回来吃饭。
陆家的餐桌也很热闹,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陆年伺候自家猫用饭,吃到一半伸手摸了摸小奶喵的肚子,“零食吃太多了?”
肚子比平时圆。
啃了一整条烤鱼的小奶喵,对眼前口味清淡的清蒸鱼兴致缺缺。
陆大少皱眉,以为小奶喵病了,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那头被召唤过来的私人医生心里日了狗了,万恶的有钱人,知不知道什么是晚餐时间,以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然后迅速拎着药箱上门给小奶喵看诊,医生唾弃自己,对,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啊!
知道小奶喵偷吃的陆夫人也没阻止,吃了那么重口味的烤鱼,让医生看看也好。
私人医生上门检查带蹭饭,陆年守在小奶喵身旁伺候,陆家主一直往陆夫人身边腻歪,唯独陆墨彰和甜夏画风不同,两人一个若无其事吃饭,一个全程冷脸瞪人。
饭毕,陆墨彰走了。
甜夏和小奶喵窝在一个房间,陆年皱眉盯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反对。
“你也是猫科亚种人类?”初白好奇,除了黑豹少年,它还没见过第二个亚种人类。
“嗯,要看吗?”
小奶喵点头。
甜夏微笑,漂亮的女孩转眼间变成了一只炸毛蓬松的狮子猫,橘黄色,眼睛竟然是一黄一蓝的鸳鸯眼。
初白看着她,脑海里闪过电视节目里的一大串介绍。
狮子猫,起源于山东省临清,又被称为临清狮子猫。毛色多为白色,少数为橘色和褐色。眼睛颜色极少数会呈现一黄一蓝的鸳鸯眼,难饲养,稀世珍贵。
当初电视里尤其突出了稀世珍贵四个字,鸳鸯眼的狮子猫,存世量很少。
这代表,甜夏很值钱。
不像它,它这种的,在现代社会有一个很好听的统称,叫做中华田园猫,简称土猫。像之前陆依依就以土猫喊它,神色间满是轻贱。
小奶喵对比了下甜夏的猫型和自己的,明明都很好看。人类还真是奇怪,同一个物种都要分出三六九等来。
“你是亚种人类,那和陆墨彰是……”
“他是和我结命契的人,不过马上就不是了。”
甜夏也没变回人形,就以狮子猫的形态趴在初白身边。
“他逼你结的命契?”
小奶喵眯了眯眼,它发现甜夏没有将它当做幼崽看待,她的态度就仿佛平等在和它对话,也不会因为对象是一只奶喵,就敷衍过去。
“那倒不是,六爷一家都对我很好,给我了一个家,只是那里很快就不是我的家了。”
“为什么?陆墨彰不是来找你了?有人挂念,有家可以回,是想起来就很幸福的事。”
初白将头放在爪子上,离开天赐大陆以前,它也不知道自己对那片土地会如此留恋。直到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它才发现自己是如此怀念天赐大陆的一切。
有贱兮兮会对它说欢迎回家的族人,有可以安心睡觉的地方,有受了伤可以哭唧唧回去撒娇打滚的长辈。
那一切,如今只能在梦里相遇。
“有人在等你的话,还是回家的好。起码现在还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初白说着,忽然就不吭声。
它有点难受,也有点想家。
甜夏一时也没再出声,狮子猫半眯着鸳鸯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家大宅外,陆墨彰坐在车里,出神的看着手里的戒指,脑海里回荡着她的声音。
我们的关系,结束吧。
我想解开命契。
让我们彼此都不再受此约束。
良久,他拽出自己脖子上的项链,将戒指串在项链上,重新带回脖子。闭眼仰头靠在椅背上,发出一声低喃:“为什么,甜夏。”
今年的帝都格外的冷,鹅毛般的大雪下了好几场,临近春节,外来务工的流动人口走了大半,许多外地商家小店也提前几天歇业,准备年货好过年了。
陆家今年的年货准备的格外丰富,山珍海味、鸡鸭鱼肉,应有尽有。帮佣们的脸上都多了几分喜气,每次过年,陆家给的红包总是很丰厚。
大宅内的暖气很足,小奶喵团成一个圆,抱着尾巴睡得香甜。它觉得自己似乎在做梦,梦里的一切有点模糊,仿佛有谁带着宠溺,满含笑意的在喊它。
……白。
那像是一个陌生的街心公园,傍晚时分,广场上人不多。男人的脸孔看不清晰,动作很温柔。他略好笑的看着躲在训练器材缝隙里的白猫,悠悠的叹了口气。
快出来,专门给你做了鱼,你最喜欢的。
白猫缩在里面瞪他,一脸的警惕。
男人被它这模样逗笑了,他一笑,白团子气炸了,它弓着身子,发出愤怒的抗议。
谁稀罕你的鱼,别指望这次用一条鱼就能把我哄回去。
一条不够,那两条好不好?男人低低一笑,趁它不备伸手偷袭了它的脑袋,掌心干燥温热,温柔的替它顺毛。
白猫挣扎着想要甩开他的手,他手微沉,狭窄的缝隙让它避无可避,只能任由他一下一下,温柔的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