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墩子后面。

戴景田的身体前倾。

眼镜后面的眼神，闪烁幽芒，那眼神，活像看见了活鸡的黄鼠狼。

林宴本能的后退一步。

扭头瞥向一旁的苏归璨。

结果却看见，苏归璨，并不言语，甚至闭上了双眼。

林宴没忍住抬脚，踹了苏归璨的翘腿一脚。

结果苏归璨猛然回头。

瞪着林宴的双眼的眼瞳，竟然是绿色的，她还冲着林宴呲牙。

随后她很快又把头底下，闭上双眼。

林宴不知道苏归璨在搞什么，他只能无奈的回头，继续面对戴景田。

“戴老板，换个代价行不行。”

“噶心脏，风险太大。”

“再说了，您打听到的流言蜚语，不一定就是真的。民间偏方不能信啊！”

“我们第六生产大队，有个工友，插秧的时候，一个脚滑，在地里摔断了腿，没钱看病，所以找了个偏方，竟然在垃圾堆附近，抓了一只野乌鸦，混着白矾，朱砂，一起吃进了肚子，结果没几天就死了。”

“还有治胃病吃老鼠的；治脚疾吃蟑螂的；治心脏抓野猫吃的……听说还有为了治肺痨，到处找人血馒头的。”

“戴老板，一看就饱读诗书，是高学历的知识分子，不能和没文化的土包子，做一样的蠢事啊。”

“你吃了我的心脏拉肚子不要紧，我可是直接就嗝屁了。”

戴景田，此刻缓缓摘下眼镜。

“这种传闻，若是放在十年前，我自然不会在意。”

“那时的我，还有妻子，女儿，我在黑水市的中心医院当医生，是整个医院，最好的心脏外科大夫。我还精通中医推拿保健。”

“我虽然是四等公民出身，但是因为医术尚佳，很多三等公民也愿意与我交好，我的客人里，最厉害的是一位叫杜明远的大佬，他是维多利亚，上一任的老板，那时，他每周都会来我们医院做保健。”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下去，但我错了，那是十年前的八月八号，我被杜明远请到了维多利亚……他想请我给他做一台手术。”

“只是这台手术很特别，不是一般的手术。他在我面前，褪下了他的上衣；我看见的，是他左侧胸膛位置，烂掉的皮肉，以及一颗漆黑的，腐烂的心脏。”

“他向我解释，他不是得了一般的病症，他是遭到了诅咒。他说他在黑水市，这么些年，虽然混得位高权重，但作孽同样不少。”

“尤其是为了讨好客人，他害了不少女子，比如说，有的客人，不爱维多利亚的胭脂俗粉，偏爱清纯少女，他就只能，安排人手，去掳掠良家少女；在馄饨摊帮工的少女；纺织厂下班走夜路的女工，林园路的女学生……不少女子被绑架，供客人消遣之后，要么被逼当了娼妓，要么分尸沉江。”

“虽然他分外小心，求神拜佛，但还是糟了咒怨，无奈之下，他只能请我，来给他更换一颗好心脏。”

戴景田的声音在这时一顿，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痛苦的过去。

林宴则不由自主的瞪大了双眼。

他想起了齐成刚和李慧玥。还有那支碎裂的青花瓷……他们本来是可以结婚，白头偕老的。

而戴景田，没有注意林宴的情绪，只是自顾自的继续开口。

“当时，我坐在沙发上，被杜明远盯得毛骨悚然，但我还是拒绝了他——更换心脏的手术风险太大，因为资源匮乏，医院的很多仪器早已老化，很多手术，早就做不了了，我没有这个信心。”

“但是杜明远说没有关系，他找到了不需要医院仪器，也能让我为他成功手术的方法。”

戴景田这时忽然笑了起来，他举起自己的双手。

往前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