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青坪村离县城要走两个多时辰,一趟走回去,腿都会酸一两天。
坐在牛车上,顾云浩抱着自己的书箱,看着沿路的草木,觉得很有一种恬然之意。
今天除了顾云浩外,也没有什么旁的坐车的人,牛车上堆满了各色杂货,吴老头也坐在车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顾云浩说话。
“也不知道你们读书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居然能看那么厚的书。”吴老头笑呵呵地道。
“吴爷爷,你家小孙子也快念书了吧?”
听着顾云浩提到家里的小孙子,吴老头更是来了兴致,道:“倒是要快五岁了,只是被他奶给怪坏了,皮实的很,又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每天都要挨他老子一顿打。”
说到这里,吴老头就忍不住感叹:“若是有你跟云涛这样争气就好咯……”
村里少有人家把孩子送到城里读书,因而顾云浩跟顾云涛一直被村里大人看作“有出息”的孩子一类,但凡说起他们家,村里人首先想到的都是有两个读书郎。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被人这样夸赞,但也知道这里面的事情难以说清楚,顾云浩只得谦虚几句,就岔开了话题。
回到青坪村,已经快将近酉时。
顾云浩下车后,拿了两文钱强塞给吴老头,又道了声谢,便背着自己的书箱往家里走。
夏至刚过,因又下过了两场雨,村子里皆是一片葱郁,走在沿河的小路上,听着河水哗哗作响,看着田里长势喜人的庄稼和蔬菜瓜果。
顾云浩深吸了一口气,不由生出回家真好的感叹。
还未进院子,家里的黄狗就叫了两声,跑到他的身侧摇尾巴。
“弟弟回来了。”
二妞在院子里剥豆子,见着顾云浩,一脸惊喜地道。
“二姐。”
“怎么今天回来的要晚些?”
二妞一面问,一面就要往灶房去了,嘴里还说道:“饿了吧?锅里给你扣了吃的,先垫下肚子。”
顾云浩放下书箱,又舀了清水洗脸,那种黏腻腻的感觉一下子就没了,整个人也舒爽了不少。
这时,二妞就端了一碗玉米面粥,拿了一个馒头出来。
顾云浩确实有些饿了,边啃着馒头,就跟二妞说话。
“老胡啊,这是什么回事?”顾明良有些诧异,站起身来问道。
胡德全一面把人往院里引,一面说道:“这是府城的季老爷,前儿你们家幺娃子救了季家人,人特地寻了来致谢的。”
说到这里,胡德全又在院子里瞅了瞅,问道:“幺娃子呢?”
“在学里念书呢。”顾明良道。
“哦,倒是我记错了。”胡德全先是一拍脑门,而后又跟来人解释,“那孩子已经进学了,在我们村里的顾氏族学念书,是个顶聪明又刻苦的。”
只见那季老爷虽然一身简单布衣,但丝毫不显寒酸,反而另有一种高贵之气。
听闻顾云浩在学里念书,季老爷眼里明显划过一丝欣赏,而后说道:“农户人家要出个读书郎实在不易,那孩子知晓刻苦,想必是明白家里艰难,是个有心志毅力的。”
胡德全也是连连点头,又把顾云浩夸赞了一番。
“这位想必就是顾家少年郎的祖父吧?”
见季老爷相问,胡德全忙点头:“正是。”
“老兄弟,可多谢你家孙子见义勇为,不然我也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季老爷上前,对着顾明良行了一礼。
因见着这位季老爷跟自己年岁差不多,顾明良也不好受他的礼,只往旁边一侧,避了一下。
顾明良将季老爷跟胡德全引到院里坐下,又让三妞去端水。
“季老爷客气了,我那孙子也没多大本事救人,想来也是举手之劳罢。”
在县衙当差多年,顾明良自有一套观人之法,见这季老爷虽然衣着简单,但浑身的气势并不寻常,心里也知道此人来路不简单,遂说话也极为谨慎客气。
“过谦了。”
季老爷笑道:“我此番来的匆忙,也未曾备下什么,只有些黄白俗物,也表谢意,请勿嫌弃粗鄙。”
言毕,就见这位季老爷身后的仆人捧出了一个小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