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习课上,何似坐在座位上,抄着黑板上的公式。
快要期末考了,所有人的弦都绷紧了,这次的期末考也关乎着高二的文理分科。想着三天后的考试,何似既期待又紧张,毕竟她爸爸已经和她约好,考的好,就去外面吃一顿。
阳光从窗户打进来,她的视线恍惚间亮了一下,向窗外看去,一身白衣的魏白正朝着教学楼狂奔。
他的一身白衣服着实引人注目。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魏白就冲了上来,拉着何似出了教室。
“你爸出事了,医院......快!”魏白的脸急得发红,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来这几个字。
体力不及两人的班主任,脱了高跟鞋拎在手里,跟在后面追。
到医院的时候,何忠杰刚刚被从手术室推了出来,何似迎面撞了个正着。何忠杰扭过头望着何似,艰难的挤出一个微笑,带着一缕歉意。
何似吓瘫倒在了地上,就没了记忆。
除了那个微笑,除了那个白雪般的白布。
这次的期末考,何似也没有参加,那也是她第一次旷掉考试。
她坐在餐桌前面,看着墙上的挂钟。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下午六点半,她期待着何忠杰推开门走进来,和她分享今天发生的好玩的事。
十二点了,屋子没有任何动静,安静的可怕。
两点了,也没有动静,她就这么坐着,一向有些怕黑的她,也忘记了开灯。
七点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她的神经瞬间被拨动,动了动自己有些僵硬的身体,试图跑过去开门。
“爸!”她嘶哑的声音让她有了一些模糊的意识。
“何似!我是魏白!”砸门的声音时大时小,害怕吓着何似,又害怕何似听不到。
何似坐在地上,抱着自己嚎啕大哭。
魏白在外面束手无策,何似已经把自己关起来三天了,他给何似带的饭都要臭了,何似也没有碰一下。
“何似你先开门好不好,我给你重新带了吃的,你先吃点,有问题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
这是他每天都要重复一遍的话,没有作用的话。
里面的哭声消失了,魏白拼了命的撞门,他报了警,叫了救护车,嘴里喊着何似的名字。
好在这个即将拆掉的老旧楼房的门没有那么结实,在警察来之前被他硬生生撞开了。
把何似送到医院的时候,自己的右胳膊还往下滴着血。
索性没有什么问题,何似昏睡的时候他去简单包扎了伤口,顺便下楼重新去给何似买了些或许能用上的东西。
途中警察打来电话,告诉他现场他们简单处理了,不会有人随便进入何似家里,告诉他尽早去派出所登记一下,魏白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此时何似没有怎么睡着,脑海里全是奇奇怪怪的梦,她蜷缩在床上,嗓子火辣辣的疼。
没有办法。
她挪动着几乎使不上力气的身体,转身去够桌子上的水杯。
眼看水就要送到嘴边了,却偏偏这个时候打翻了。
把旁边的人都吓了一跳,水也溅的到处都是,何似模模糊糊看出了是他们学校的校服,以为是魏白,用尽力气发出“水”这个音。
在听到什么“庄”之后又昏睡了过去。
等到再一次醒了,已经天黑了,魏白趴在床边睡着了。
同何似一间病房的两个病人已经睡了,昏暗的房间里面只有床头那个小夜灯发着微弱的光。
顺着光线看去,趴着的魏白肉眼可见的疲倦。
何似又一次试图去够桌子上的水,这次惊动了魏白。
魏白坐起来揉了揉眼睛,见状将水端了过来,还给何似插了吸管。
“你再吃点什么吧......”
他起身将饭盒的粥拿出来,还好没有凉。
何似还是感觉浑身无力,费了好半天劲才坐起来,魏白帮她端着碗,她拿着勺子喝了几口,很久没有进食,突然吃些东西嗓子竟有些不适。
没有几口,何似便不吃了。
“你再吃点吧,这么点怎么可以?”魏白的声音小小的,害怕吵到一旁熟睡的人。
“没事......”
在魏白的再三游说下,何似终于将那碗粥喝完了,睡了过去。
这些天难得的好觉,连同魏白也是。
魏白多次想要为何似做些什么,不过好像也无能为力。
他体会过那种心情,和他妹妹三岁时走丢一样,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法让他开心起来,那是他一辈子都无法走出的阴霾。
......
住院的第二天,天气好了些,何似已经决定要出院了,魏白说什么也拦不住。
“小似,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又是一句凄惨的喊叫,何似抬眼间看到了姑姑扶着奶奶进来了。
奶奶走路颤颤巍巍的,随时都可能会倒下去,魏白取了凳子过来,就识趣的出了病房。
何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切,事故原因调查出来了,是何忠杰送外卖的车出了故障,何忠杰为了防止撞伤路人,选择了开进绿化带,却被前面的大石头绊住,连人带车翻了个跟头。
那个电动车有问题好久了,本来已经打算修的,但是因为学业需要,何忠杰先将钱给了何似去用,结果又耽搁了,酿成了这场事故。
她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没有办法面对这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