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看见梦嫣的头号心腹，上前一把拽住：“大刘，梦嫣呢？”

“不知道啊。”大刘急慌慌，“一炷香的时辰前我还听见她在跟客人说笑，我摇了三下铃，告诉她来了一位大人物需要她去招待，里面没有回应我也没敢再打搅。又过了一会儿，郡王爷催了，我又去找，这次在门口是连说话的声音都没了。我进去一看，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杯子里的茶水都凉了。我让人悄悄地把楼子找遍了，也没找到人。”

大刘头上冒汗，客人们是来寻开心的，他们要是知道枕霞阁的老板娘失踪了，关心帮忙不敢想，不骂一声扫兴就是有良心了。那位郡王爷，梦嫣的老相好，知道梦嫣下落不明时不就一脸不痛快地甩袖子走了？但赵小宝是不一样的，他跟梦嫣关系极好，知己好友的那种，大刘跟他说这么多，也是希望他能帮个忙。

“好好的，怎么会失踪呢？”赵小宝也有点懵。

“大刘，梦嫣姑娘不在，你们这些左膀右臂就更不能慌了。”靳兆麟听了一会儿，说道，“今天来的客人好好招待，要见梦嫣姑娘的就说她身体不适或是有事外出，找人的事情我们来。只是找到梦嫣姑娘之前，枕霞阁的生意，只能先停一停了。”

大刘只是被老板娘突然不见的事情冲的有点晕，这会儿镇定下来也知道该干什么，就把找人的事情拜托给靳兆麟一行，然后去招呼客人。

大刘想的理由是，梦嫣姑娘听说教坊那边又要进一批新人，赶着套关系去了。

晋朝之前的教坊司是官员的免费妓院，太祖皇帝夺了天下之后觉得有这项制度在官员们难免沉迷酒色不好好办差（其实是建国之初太缺钱），就把教坊司改为收纳罪人女眷继而向外输出的机构。凡民间妓院可递交申请，教坊司对其规模、办事能力等进行评估，合格的就可以挂名，有新人可以输出就分到这些地方。

说是分，其实就是卖，而且价格还是视情况而定的那种，价格通常很高，之后这个人的收入妓院只能分三成，剩下七成要上交。不过好处也是大大的，一来算是朝廷机构下属的一员，不是太拎不清的不会来找麻烦，二来，从教坊司出来的大多是名门之后，跟普通妓女站在一起就显得不一样，要价高也能出手。

枕霞阁在上一任老板的时候就在教坊司挂了名，梦嫣接手后出手大方就把这牌子保留了下来，每次教坊司放出消息她都第一个跑过去，有看上的人不惜重金也要买下来，在教坊司那边名声极好。

在座的大多数人都知道梦嫣的作风，听到后也不奇怪，相互笑着过几天又有新鲜的面孔进来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女眷，最近可没听说哪位犯了抄家的罪过。

赵小宝一行人往梦嫣待客的房间走，路上听到嫖客们在数着多少年前进入教坊司里的某某人的女儿或是孙女好像长大成人了，一脸垂涎的恶心模样都面露嫌恶。这些人，从来不会有兔死狐悲的感觉吗？

给他们领路的是巾儿，她听着那些人的话倒是神色如常，甚至反过头来劝慰这几个不适应的人：“其实这也是好事，教坊司是个很折磨人的地方，它一边提醒你不要忘了过去的身份，要留住骨子里的骄傲，一边一遍遍地告诉你以后就是个伺候人的低贱玩意儿。我进去的时候大概五岁，既什么都懂一点又懂得不多，这才没痴没傻也没丢掉小命。反正嫁了人也是伺候男人，留在这里还能夜夜换新郎，也不错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是真的豁达，那种认了命的豁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