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临安城镇,晨风送谐。
街边商铺大多关闭,只剩下了几家早点摊子还开着。
赵贤衷寻至城中客栈,照例排开九文大钱,点上一碟茴香豆与两碗温黄酒,逮住店小二,神叨叨念诵你可知这“茴”字有几种写法……
今日反常,没有多少顾客,店小二熟悉其为人,只得挂起苦笑,和他胡扯。
不多时。
客栈掌柜自二楼走下,伸了个懒腰,脸颊还有胭脂红晕残余。
想来,他度过了一个美好夜晚……
赵贤衷撇下如临大赦的店小二,挥手笑道:
“掌柜的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赵某佩服佩服。”
掌柜草了一声,寻思我那伏的是枥么,姓赵的狗东西每次过来都要拷打自己两句。
你自己怎么不去伏枥啊?不是听说你还有个劳什子师妹么?
他没好气地说道:
“临安没新委托,你要是忙的话下回再来。”
“没委托就不能来见你吗?”
“滚啊!”
“……”
客栈酒肆,赌场青楼,猎妖人的单子,主要便是从这类地方接取。
老板嘴角歪斜,扶额无语:
“你不是前段时间才搞定于庄那码子破事吗?我就不信你捞的油水,这么快就花完了……你不会去赌场了吧?年轻人我奉劝你……”
“我说停停。”赵贤衷打断他,收起坏笑,故作愁意浓浓:
“遇上点卡脖子的问题,找点事情,游历解惑。”
掌柜靠在柜台,手掌托着下巴,想了一阵子,不紧不慢道:
“临安确实没有啥事,海陵倒是有一笔单子。但是……”
他卖了个关子,赵贤衷眉头一挑,跟上问道:
“如何?”
“这笔单子的委托人,风评有点古怪。海陵那边我也不熟悉,你自己想办法琢磨去吧!”
风评古怪?如何古怪法?这话说了和没说似的。赵贤衷也不恼他,而是疑惑道:
“海陵的活儿……怎么发到我们临安这边了?”
“哦,你大概不知道吧,钱塘江今年渔业收成不行,水中似乎有怪东西作祟,死了不少渔民。为祭祀龙王,祈求保佑,临安知府组织了一场江上垂钓大赛。”
掌柜顿了顿,叫来店小二为自己沏茶,品上几口润嗓,继续说道:
“周边城镇,来了不少达官显贵,参与乐事,捧个人场。临安知府许诺,大赛有赏,垂钓技艺胜出者,可封龙王亲使一名……
当然,这些玩意儿是虚的,普通人家掺和进来,主要还是为了结识这些大人物,以及赚取银票三百两的奖励。”
赵贤衷手指叩击桌边,沉吟道:
“所以……海陵单主,是跟着本次垂钓大赛一起来的。
而且他地位显赫,是笔大委托。”
“正是如此,他们也没和我说具体委托内容,只说要寻找能人异士。你要不去钱塘江那边露一手,说不定他们还会主动来我这打听你,咱再顺便抬个价……”
二人相视一笑。
钓叟之意不在鱼啊……
赵贤衷拿起酒壶,一饮而尽,抄起随身携带的鱼竿,笑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江边耍耍。”
……
夏日的钱塘江,景色如画,湛蓝江水在阳光照耀下泛起晶莹波涟。
碧波荡漾,浩渺无边。
扁舟摇曳,彩旗飘扬。
沿着江边,数百镇民聚集在一起,争相观看江上的垂钓盛况。
数十游船,艘艘有人抛竿垂钓,专注等待着渔获到来。他们手握鱼竿,屏息凝神,时而抛竿、时而收线,技艺熟练,鱼儿应声上钩,彼此交相呼应,观者属实凝瞩不转。
钱塘江畔,人声喧哗,欢笑不断,观众如织,纵情垂钓,尽享夏日欢愉。
几名华冠丽服的大人,聚坐邻湖凉亭,周遭侍卫成群,隔开场地。
“这般盛景,欣欣向荣,今日江边所有收成,全部献给龙王爷……如此,想来渔民们就不必再担惊受怕了吧!”
位居主座之人,忧心忡忡,长须黑白斑杂,是为临安知府。
见之发言,旁边陪宴的诸位大人收敛笑容,互相交接眼神,揣摩知府用意。
桌上有人拱手笑道:
“大人体恤民情,上神有知,定会降下福恩。”
“但愿如此。”知府心烦意乱,摆摆手,
“来,饮酒观赛,诸位齐聚临安,招待不周,多有担待。”
另人忽然咦了一声:
“大人,您看江面,那边怎么聚集了这么多人?是钓到大鱼了吗?”
知府闻言抬首张望,有一年轻道长乘坐简陋木舟,临江垂钓,神情专注。
不是赵贤衷,还能是谁?
“那道人是哪路高人?”有人问道。
知府眯起眼睛,仔细辨认,忽又皱眉摇了摇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