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贤衷安静听完授课,沉思不语。
只道是。
修行就像爬山。
费尽千辛万苦,翻过一座山头,以为终于能够拨云见日,触摸天际,才发现还有一团更高的黑影压在前面。
在这中途,需要历经怎样的风吹雨打,跨川流,登石崖,唯有自己清楚。
心性、毅力……无不是爬山能否成功的影响因素。
世人梦幻泡影亦露亦电,如泡沫聚散转眼间便破灭。
这条翻山越岭的路,注定要劝退许多人。
师傅一直告诉自己,等到了炼气境就能来万诡湖钓鱼了。可今天又讲,炼气境方为修仙开始。
路,还长着。
鱼,也得慢慢钓。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还得加把劲修行变强啊!
赵贤衷接剑,抱拳道:
“请师傅指点弟子,待飞剑术成,再探海陵!”
……
一晃,七日过。
这天修行结束,赵贤衷从塘边返回了居住的泥瓦房群。
有了前进方向,那就不能再悠闲下去,得想办法尽快达成进阶条件。
越早摆平麻烦,心里头越是踏实。
龙王印、鸳鸯情谷……
这两件事,得挨个处理掉。
沿河闲走,晚霞红艳接连天,火烧云的美丽色彩,将大地亦是渲得通红。
刚才的修行课里,师傅说自己掌握的差不多了,掌中问仙和枯荣棍法,需要的一样,都是更多实战经验。
言下之意,你可以出山了。
“哎呀,才歇了多久呀,又要出去了,今晚可得好好陪着幻梦……”
幸福一家没有晚练的说法,几个大孩子帮衬着幻梦做完晚饭,就会聚在一起,玩耍过后再各自入睡。
柳九歌来此做客,自己这个当大师兄的也没好好招待,而是当了个甩手掌柜,把事务尽数交由师妹幻梦。
她的心性,比别人要沉稳许多,持家风范十足。
相应的,她也摒弃了许多娱乐。
在赵贤衷看来,这就是自家师妹的性格,稳得让人心生怜爱。
若说赵贤衷在这个世界能有谁信得过,除了师傅,那就只有这位幻梦师妹。
相处三年,总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甚至还孕育出了些许别样意味。
她不点破,说是为了在其余孩子面前需要维持威严,赵贤衷自然也没有挑明的心思。
但是,倘若平白无故,又怎么发展到如此亲密的地步?
这世界,可不像穿越前那么开放……
大家都是被沈守玄这老头,搭在一条线的无根无居者。
岁月安好,彼此作伴……
也不错?
没有师傅投河镇诡这档子破事就更好了。
有个包袱压在肩头,赵贤衷实在很难去当个长久的垂钓闲人。
步子,悄然落在了村子边。
赵贤衷视线僵在了某个位置。
不好意思,收回前言——摒弃许多娱乐那句。
还有柳九歌……
蛇仙子你人设崩塌了好吗!
两位女子,居然在带着那些孩子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幻梦是鸡妈妈,张开双臂,俏脸板得一本正经,保护自己身后的“孩子”们。
柳九歌则当起了老鹰,步履轻盈,未用半点灵气,仅靠自己矫健身形,探手抓取“小鸡”。
她比幻梦高出整整一个头,比起赵贤衷也毫不逊色,身材笔挺。
而且……
以某对极具视觉冲击效果的存在来讲,柳九歌当真做到了灵巧与沉重并存,全然影响不到闪转腾挪。
反观幻梦……
她要是真当上“鸡妈妈”,“小鸡”指定得饿死。
所以这就是大妇持家的实力吗?
短短七天,柳九歌便融入大家庭了?
看着如此温馨一幕,赵贤释怀地笑了,各种思绪也在无形间得到抚平。
确实不错。
在外打拼归来的丈夫,心事重重的去钓鱼解闷。
回到家中,看见女眷与孩童玩乐,一派其乐融融。
明知即将再度远行,可至少有了些盼头。
赵贤衷倚着桥栏,不忍心出声打破这份美好。
不对。
那幻梦和柳九歌到底谁才是自家女眷?
在想屁吃呢!
“抓到你啦!”
柳九歌一个变向,足尖点地,往左身形立刻朝右前突进,借着力道转身,手拍在了鸡群中间的女孩肩头。
目光斜瞟,发觉赵贤衷不知何时出现,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等人打闹,当下甩手,冷起个脸,略微感到窘迫。
羞粉,在其脖根处出现。
在她通往领口下方的位置,如旭日般,冉冉升起精彩色晕。
晚霞彩红,顿时黯淡无光。
哈,她也觉得自己人设崩塌了是吧?
赵贤衷无意损她,任由她装作镇定跑开,冲着幻梦招手说道:
“师妹,师兄又要出山了,宗门事务还得继续靠你打点。”
其余师弟妹自觉溜号,腾出空闲场地。幻梦俏脸忽地涨红,凝脂似渗水般诱人,眼神闪烁不定,像是要说些什么,又开不了口。
“怎么啦?”
“那个……”幻梦深吸口气,小手拽住赵贤衷的衣角,星眸水雾涔涔,楚楚可怜:
“师兄,今晚……我们谈谈心?”
“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