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倒将所有的良知全部丢掉,无所畏惧。
朱祁镇甚至夺过刀,在那被枭首的守将身上又砍了两刀。他眼底被杀戮的鲜血染红,边砍边大喊,
“你们都该死!都该死!”
也先冷笑,盯着发疯的朱祁镇,心里盘算,他接下来的计划看来将会十分顺利。
当晚,蒙古人屠戮抢劫一番后,兴奋回营。
为庆祝今日兵不血刃,也先特地为朱祁镇举办庆功宴。
依旧是丰盛的宴席,美味的食物,也先对他的态度也变得恭敬起来。
朱祁镇此刻已彻底抛弃良知、尊严、愧疚、耻辱、纠结。
在这里,那些都只会成为阻碍他活下去的枷锁!
朱祁镇在这场盛大的庆功宴中,和蒙古人大笑饮乐,一扫之前的恐惧,俨然已经融入到草原的这群狼之中。
“陛下……小心点……”
朱祁镇大醉,袁彬扶着他返回营帐。
“陛下今日为何喝了这么多酒?”
自从来到瓦剌人的部落后,朱祁镇日日恐惧,想的都是什么时候能回家。
不清楚今日蒙古人将朱祁镇带出去做什么,他一边扶着朱祁镇往回走,一面好奇地问。
“今天我们打了胜仗,也先太师特意宴请于我!”朱祁镇身体醉了,脑子还清醒。
他边说边大笑,身体做出砍人的姿势,烈酒引起的快意令他浑身的血发冷,又发热。
打胜仗?
袁彬一听这话,就知道不对劲儿。他连忙扶住乱动快要跌倒的朱祁镇,眉头皱成了疙瘩,
“陛下,你们今日去哪攻城了?”
“……”朱祁镇头往下栽,眼前乱冒金星。
朱祁镇话说得含糊,但袁彬却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身子一僵,手上的力气一松,朱祁镇顿时朝地上栽去,“陛下!你怎么能帮助蒙古人去攻打我们的城池?”
袁彬又气又怒,朱祁镇额头上擦出了伤,他也顾不上再看。
“陛下,是他们强迫你的吧?!”
脚下的朱祁镇喝得四肢发软,他狼狈地躺在地上,那双眼睛却亮得可怕。
他在地上动了动身体,似乎丝毫不介意袁彬气恼,没来扶自己。
“没有,是我乐意的。”
朱祁镇看着袁彬,眼里除了耀眼闪烁的平静,几乎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
袁彬听到这话,全身的血液忽地都涌上了脑子。
他气得连连跺脚,在朱祁镇面前转了好几圈,却最终“陛下,你……你……”,却说不出其他来。
“陛下,天子叫门,何等之耻啊!”
最后,袁彬蹲下身去,朝着朱祁镇叹了口气。
但现在朱祁镇已经不管这耻辱不耻辱了!
他看向袁彬,身体里似乎有种什么东西被消磨殆尽,有另一种血液喷薄而出。
哪怕它们污浊腾腾,它们将原先的人吃掉,再吐出一个完全不同的人来。
“叫门而已,又不是要命。”
朱祁镇扯着嘴同袁彬咯咯地笑,随后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竟然睡了过去。
在睡梦里,一切都是他活下去的理由,耻辱,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