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志信眨眨眼,莫名其妙:“死了就死了呗,就算真死了,我唱号子又不能把她救活。”
姚志信不理解楚梦之为什么生气。他12年没见过妈妈,一点都不想。楚梦之约莫至少几十年没见过宋瑶了,这思念又从何说起呢。
楚梦之一挥手,用塑料膜裹住木料,完成了爷爷交代的任务,一阵风似的躲进了房间。
姚志信走到门口,关心道:“你想开些。”
楚梦之凌空将堂屋的灯点亮,打开了姚志信的文具盒,指了指门外。
姚志信回头一看,气道:“我现在收回找妈妈的愿望,换成不做作业。”
话音刚落,姚志信觉得脚上霎时轻了起来,低头一看,他正在飘。飘到书桌前,他双脚落地,再一抬眼,侧屋的木门已经关上了。
姚志信不服气,过去拍门:“有本事别用异能。”
木门又开了。这一次楚梦之将他丢到书桌前坐下,才关上门。他动弹不得,叫骂楚梦之仗势欺人,狗咬吕洞宾,各种各种。但他嗓子喊哑了,楚梦之依旧一声不吭,木门依旧严丝合缝,他只能认命。
一放假,那些学过的知识就像是虫子遇到冬天一样,彻底沉寂了。作业到底是不会做的,姚志信看看这道题,只觉得字认识他,他不认识字。再看下题,恍惚记得有书上有结果。可一本书那么厚,到底是哪一课却又不记得。
他翻来翻去,勉强找了两题来做,只觉得哈欠连连,已经快坐不住了。
他开口喊:“行了,我都做了作业,你还想啷个。你别不念主仆情分……”话没说完,只觉得肩头一沉,连话也不能说了。他只得趴在桌上,头枕胳膊,拿着笔画乌龟。
度日如年中,还好爷爷回来了。
他下意识站起来,竟然能动。再一看,楚梦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房门。
爷爷看看他,又看看楚梦之,说,“看来,你不服我管,倒是和你楚叔叔好。”又对楚梦之说,“小楚,以后你除了跟我学手艺,就监督他做作业吧。”
他瞪向楚梦之,和楚梦之看了个对眼,又都同时扭开头。
爷爷没有察觉他们相互不情愿,而是喜滋滋地去检查木料打包的情况,夸楚梦之心细。
那些木料分明是被楚梦之随意移进堂屋里的,但木料整整齐齐,一丝不乱,就像砌的墙一般平整。而且,每根木料的编号都放在同一个位置,便于查看。
楚梦之似乎看出了姚志信的好奇,说:“小子,做事要动脑子。”
姚志信觉得,楚梦之好似在说他没长脑子。他再也不想和楚梦之说话了。
日子又回到了从前,楚梦之极少说话,估计还在想办法找宋瑶。
木雕是家里最重要的收入。爷爷不做家具,便在木头上雕花。长副的木雕作为中式装修的点缀,在城里卖得好。商家送来了很多木板木块,请爷爷抽空雕一雕,小的能卖三五百,大的能卖一两千。
爷爷干活儿专心致志,只要姚志信不说话,房间里便寂静无声。没一会儿蟋蟀便开始唱歌,就像屋里没有人一样。
姚志信觉得这寂静可怕,和在山野森林里没有区别,不像一个家。
他这时候才会想,邱四四的妈妈会给她梳辫子,丁子星的后妈会给他补裤子。宋阿毛说,他会给他妈妈端洗脚水……反正母子两人在一起,总会有很多事情做。
说不定他的妈妈也会赚钱,给他买电视买手机,不像用看那没有打通光纤的老彩电。
思念的想法来去匆匆,妈妈没留下一张照片,没有声音和面孔,对他来说完全像个陌生人。
他想不出妈妈的样子,也不知道找回妈妈来,能对妈妈说什么。于是,思念好像又不是那么强烈。
他还不如想想,明天怎么打丁子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