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启禀陛下,本地糖税,蜜糖每百斤税二钱,麦芽糖、白糖、冰糖每百斤各税一钱,黄糖片糖每百斤、糖水每三百斤各税六分,凡琼、潮、高、惠、雷、廉白糖黄糖片糖每一百八十斤作一百斤科税,大关仍照百斤实算。”
见此人动作虽然略显猥琐,但所言之物却是详尽,开口也是对答如流,朱由榔一下子起了好奇心,便问道:“你是何人?身居何职?”
这人又磕了个头,回道:“小......小的名叫王德发,是税课局一名攒典。”
难怪说话一点中气没有,连吏、户、礼、刑、兵、工的六房吏员都不是,甚至连司吏都没有当上,而是最最不入流的、芝麻针尖儿大小的一名攒典小吏。
“你倒是清楚。”
见皇帝语气之间多有赞许之意,王德发胆子稍稍大了点:“回陛下的话,小的一家世代居住莞城,一直是做的这个,闲暇之余也多看看相关典例。”
“唔”,朱由榔点点头,又朝向张珆问道:“此地糖寮作坊有多少?糖商有几家?”
张珆自己亲戚家就有涉足糖行产业,对这个倒是清楚,便俯首答道:“回陛下的话,莞城及周边乡村,作坊及蔗庄有二三十家,城中的商号涉及制糖贩糖的有八家。”
不愧是商业繁盛之地,小小的一个县城就有这么多制糖业的从业机构和人员,朱由榔也是欢喜,便让县衙派人请糖行东家前来一叙。
结果话一说出口,东莞众官员又开始一言不发,而且脸色也变得奇怪起来,有些愤恨,有些欢喜,有些更是一副大仇得报的表情。
眼见气氛开始变得诡谲,可皇帝的问话又不能不答,张珆这个被推举出来的带头大哥只得硬着头皮回道:“陛下,他们......都在牢里。”
“牢里?这是为何?”朱由榔奇道。
“咳,此前建奴来袭破城,后又聚兵西进妄图染指广州。东莞伯届时起兵,杀建奴典史赵玄胤、巡简赵知端,俘虏知县郑鋈,又杀清将成升,本县才得以光复”,张珆年纪大了,一口气说得有点多,喘了几口接着说道:“建奴委任的知县典史据城不过数月,但为敛搜银两、打造军备,在城中迫捐。城里的富商豪绅多为从商之人,其中便有八家糖行的东家捐输海量银货,以供建奴采买之用。”
说白了就是资敌,这个罪名确实不小,但是也分具体情况,不是一定就要置之死地,朱由榔听了便问:“这......若是建奴胁迫,即便是经商之人少有忠烈,人家也要顾及妻儿老小,也算是情有可原吧?”
“呃......”听了皇帝这话,张珆更是显得尴尬:“可他们后来还召集家丁,在城中搜捕义军,献与贼虏。”
“原来如此”,朱由榔心里想道:“那这就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