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两人本来都说好了,怡宸准备往紫宸殿去,只见都走出好几步的喻伯龄又折回来向自己走过来。以为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怡宸也忙向前几步迎上去。 想到自己正经事还没提,就先开口道:“趁着还算春末,你明日记得给我和阿远画幅图,赶着入了夏再画一幅,说不定今年能凑一副四季图呢” 喻伯龄应下来,怡宸:“问你回来可还有什么事?” 喻伯龄轻笑一声,拿着折扇轻轻挑一下怡宸的下巴,顿时就见怡宸柳眉倒竖刚要发作,前者还好死不死轻飘飘的说道:“方才你刚睡醒盯着那位沈大人想什么呢?恩?我的小师妹~”说罢不等怡宸发作快步走远,只见纸扇轻摇,因走得急衣带飘飘,当真是潇洒(风骚)啊。留着怡宸在原地脸色沉的要滴水了。 怡宸往紫宸殿走一路走一路心里暗骂喻伯龄。 喻伯龄回府路上连打好几个喷嚏,揉揉鼻子心里想是不是扇子拿出来太早了?回去不行喝碗姜汤,可别得了风寒,去不了夏苗。哎呀,走得急我的胡饼给忘了。这个沈缄之是不是跟自己的胡饼有仇,但凡遇上他就吃不到嘴里胡饼。 怡宸跟皇帝商量了一下夏苗事宜,又把给阿远开蒙的事情定了下来。皇帝见自己闺女还不走,摸摸自己胡子问道:“怎么?可还有别的事?” 怡宸摸摸鼻子斟酌一下开口道:“父皇,我今日听师兄说苏炳卓想从军呢,正苦于怎么说服家里呢,我让师兄带话一同去打猎。”看了看自己父皇的脸色,继续补充道:“其实吧,儿臣想着这苏炳卓要是从军也好,若真是这块料子,将来对我也有所裨益…” 皇帝沉思了片刻开口道:“我知道你意思,因为你母后去世的事,近些年苏家在朝堂上死气沉沉没有起色,炳卓也大了,小时候看还是可塑之才,就这么埋没了也是可惜。若苏家就这么没落了,将来我也无颜见你母后。只是…你外祖父的脾气你还不知道?” 怡宸听了心下了然,果然自己父皇对外祖还是有点怵的。“父皇,五年了。阿远都这么大了,我到时候先问问炳卓表兄看看外祖近况,再准备登门拜访的事情。都五年了,总不能还不让我进门吧,再不济我带上阿远,来出苦肉计” 皇帝想想,阿鸾将来若是承大统,世家的阻力是不小的,况且之前阿鸾那个法子总觉得不行。这苏家是个关键,总也绕不过。想通之后,点点头。 怡宸见这是应下了,一番目的达到,也就甩甩袖子行礼告退了。 春蒐,夏苗,秋獮,冬狩,为皇家行围四时之称。原来是为了应四季,春天搜寻捕猎那些未怀孕的禽兽称为春蒐。夏苗是为了猎取危害庄稼的禽兽。秋獮是在秋天捕猎禽兽,冬狩就是在冬天围猎禽兽。因早些时候的礼记有记载,后来作为礼仪的田猎就被历代帝王沿袭下来。 因打猎最佳时间是在秋天,所以夏苗皇帝并未办的多盛大,只是携了近臣和羽林军作为护卫,向围场去了。虽说叫夏苗,可是皇上打猎哪会真去田间地头啊,左不过是个夏苗的名头,还是去皇家围场狩猎罢了。 提前几天就有人安排,将养肥的那些禽兽都提前赶进了围场,供皇帝和王公大臣休憩的帐篷烤肉的支架等都准备好了,皇帝到了后四下看看还算满意,扭头看不到自己宝贝闺女去哪里了,打进了山就没看到人影。问张德忠:“看看公主去哪了?一会儿该开始了”话刚说完就看看一白一蓝两个人策马而来。正是刚才还唠叨的自家闺女,旁边那个看起来是太傅家的那个小子。看着自己家姑娘一身白色胡服,乌发束起作男子发饰,柳眉凤眼面颊莹莹如玉,胡服束冠显得英姿飒爽。皇帝抚着胡子,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再看女儿身旁的喻伯龄,哼,倒有几分老太傅的文雅,勉强算翩翩公子吧。 怡宸到了围场先拉着喻伯龄陪自己四下巡视一下,看看围场周围护卫是否有疏漏,事关父皇安危马虎不得。带着喻伯龄往父皇那走时发现,父皇看见自己之后面色先是高兴,可后来就有点…… 不光怡宸发现了,喻伯龄也发现了。不动声色的扯扯怡宸袖子:“我说,你最近给皇上说我坏话了?我看皇上看我眼神怎么这么不对劲呢?”说罢觉得自己还是识时务一点,“那个我就不过去了,毕竟也没召我不是?我方才看看熟人了,啊苏炳卓在那呢,我去打个招呼啊,顺便帮你打探一下”说罢就想遁走,怡宸可半点不给他这个机会。 “你敢走试试!别说我没告状了,你要是这节骨眼上跑了,你看我……”说罢斜眼看喻伯龄一眼,阴恻恻的一笑。 喻伯龄不由得打了个颤,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自己这个师妹小人、女子两样都全了,命苦啊…… 怡宸也摸不准自己父皇是怎么回事儿,心想自己也没犯冲啊,心下也个没着落。怎么可能放喻伯龄走,怎么着也得找个垫背的! 几步上前给自己父皇行礼,还未拜下就让张公公扶了起来,倒是喻伯龄结结实实的行了个大礼。不待皇帝开口,怡宸先凑到身边低声汇报:“方才先和师兄去围场四周看了看,疏漏的地方都安排好了,您尽可放心狩猎”说罢一脸讨乖买好的表情,皇帝心里那个舒坦啊,看看自己姑娘办事多妥帖! 皇帝点点头,看看人都来了,给众臣们说“都来了,就开始吧,看看后辈们怎么样,到时候有赏” 怡宸听了凑趣道:“那好啊,正巧了儿臣前几日还同喻伯龄打了赌,奈何儿臣两袖空空没得赌注,今日让儿臣也打打父皇的秋风,借父皇几坛醽醁给儿臣做赌注怎样?” 皇帝指着怡宸笑骂道:“你倒是鬼精,想空手套白狼,到时候就算输了你也不亏”说完看看喻伯龄:“这种赌你都跟她打”喻伯龄只是赔笑,皇帝继续说道:“罢了今日朕高兴,我就出两坛醽醁给你作注” 怡宸听了大喜连忙谢恩,皇帝接着道:“打的什么赌啊,说来让朕听听”怡宸笑:“现在说出来怕是不好,万一大家偏袒我,喻公子就吃亏了,待一会儿打猎结束,自见分晓” 得还卖了个关子,皇帝也就不继续追问,拿起准备好的弓箭,带着护卫骑马入林场。 怡宸也带了玄铁卫的几个人,入林场,路过喻伯龄还拿着马鞭轻轻点点其肩膀:“师兄,加油哦,我可是给你讨来了难得好酒啊”说罢策马绝尘而去。 尘土扬起呛得喻伯龄打了个喷嚏,哼了哼也忙上马入林,毕竟两坛醽醁啊,想想都流口水! 怡宸带着一行人在林中找了半日,野鸡野兔打了不少,可就是不见狐狸,连个狐狸毛都没看见。百无聊赖的拿着鞭子甩在空中挽了个花,扭头问身边护卫:“你们可打探好了,真有雪狐?” 那护卫答话到:“前几日和头儿来的时候见过,确实是有的,而且知道皇上要打猎,这围场都封住了,那雪狐等同其他禽兽都赶进来了,可能是雪狐稀少且生性敏感狡猾不容易出来,要不属下带人分头找找?” 怡宸拜拜手“不用,为个小赌注我还犯不着去作弊”说罢想想就喻伯龄那身手,捉几只野鸡兔子还行,让他捉雪狐,就算看见了他也够呛。对护卫说,上次在那里见得?往那里看看去。护卫应声,前去带路。 沈缄之独自一人骑着马在林子里穿梭着,脑海中回响着方才同僚们的切切私语“这可是露脸的好机会,咱们不用担心看护林场,还能入场打猎。听见方才圣上说什么吗,有赏!” 沈缄之伸手轻轻抚摸着手中的弓,若是可以在因这次狩猎在皇帝面前露脸,自己是不是有机会官升一级或者能近身护卫呢…… 想到这里听得远处草丛窸窸窣窣像是有东西,也没多想伸手拔箭搭弓,箭刚射出去,就见从东面也飞出一只羽箭,也向着远处草丛射去… 怡宸看看玄九手中的白狐,再看看方才遇上的沈缄之。一身骑服的沈美男又别有一番风味,可是怡宸现在一点也没心情欣赏。因为……这个狐狸身上插了两支箭,腿上那只白羽的是自己的,而喉咙上那只致命的一箭……应该就是这位沈大人的。 沈缄之没想到竟然是只雪狐,更没想到晚自己一步射出的是怡宸。看了看这狐狸,正斟酌怎么开口呢,就听到这位金枝玉叶先开了口。 “罢了,也是我与这雪狐无缘,沈大人好身手” 沈缄之忙客气道“是公主承让,方才是下官离得近,才让下官捡了个便宜,这雪狐若公主不嫌弃就送与公主吧” 怡宸确坦荡的很“是我技不如人罢了,沈大人不必客气”说罢示意玄九把雪狐交给沈缄之,带着人绝尘而去。 沈缄之在原地拿着雪狐,看公主一行人走远,才翻身上马继续寻找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