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三丈高,楼宇屋檐利剑般斩断天光,窗户的木格栅中透进一根根光柱,浮尘飞舞。
整个一楼几乎是一片广场,平整的方砖铺成地面,向着四面八方延伸出数百步的距离。
由于没有梁柱,整个大厅内以数张十余丈长宽的巨大布匹分割视觉空间。
厚实的鹅绒布面上,染着天舶商会标志性的天船浪宇图,被透进的江风掀起,仿佛海浪那样震荡着。
雄伟瑰丽。
如此一栋大楼,全建在一棵树上?
只是树从哪来的。
冉仲轼貌似说的是生?
梁渠回想起关键词,扫过一圈,再侧头看冉仲轼,指向那棵巨树:“生?从小到大?”
天舶商会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几个月内在平阳县栽出那么大一颗巨树?
“是催生,我先前在别的地方见过。”
冉仲轼收起折扇,用手掌在胸前比划出一個圆柱。
“一个人环抱粗的小树苗,浇点天元乳,两个月便能长成你现在看到的那么大。
而且碧玉虹桥树的形态很奇怪,长出来跟楼板似的,一层一层,分层明显,两百年内就生三层,绝不会多长。
所以除去帝都里头的母树,别地能看到的天舶楼都是三层楼,等树长得差不多,工匠们会往上面贴建筑与木料。”
“长两个月?那不是说工匠只用一个多月就建好了?”
“没你想的那么麻烦,天舶商会对这套很熟的,大部分建筑都是制式,运到地方拼装起来就行,前前后后,三个多月足矣。”
梁渠大开眼界,止不住地左顾右盼。
冉仲轼大笑。
“我八岁那年头一次进帝都天舶楼,一层五丈高,比这的三丈都高出两丈,表情跟梁兄弟你一模一样。
其实甭觉得多厉害,碧玉虹桥树只是好看,唬人厉害,但不好用,麻烦得要死。
树能催生,但不能让它不长,弄死又太亏,活的碧玉虹桥每年能长一尺碧玉树心,实打实的好东西。
所以每过一段时间都要修缮,削去生出来的枝丫,凸起来的根系。光是维护都要花掉不少钱,纯为面子。”
冉仲轼边走边聊。
旁边的项方素看中一件玉器,正在讨价还价。
距离拍卖会开始还有两刻钟,半个钟头,倒是不急着入场。
梁渠过去看过一眼,的确精美,底子是羊脂白,鼎面上又浮着一缕血红,像是在牛乳里滴入了鲜血。
“公子喜欢这件玉器吗?上好的血玉石,百金,绝对不贵。”
梁渠吃了一惊,下意识摸向怀中银票。
今天他把全部家当都带了出来,算上先前的积累和最近的进账,加起来不过九百五十两。
银换金与铜钱换银两相同,都是有一定的溢价的。
百金,那可是实打实的一千多两。
再者他未曾从玉石上感受到丝毫独特,分明是一件普通观赏器。
项方素摇摇头:“料子可以,雕的人不行,你也莫以为我是乡下来的井底蛙,比这更好的龙血玉我都见过,七十金。”
一张口,砍掉三百多两银子,听得梁渠胸口发闷。
冉仲轼在一旁解释:“天舶商会里头,一楼多是靠租金和抽成挣钱,谁都能来这里卖东西。
条件是要经过天舶商会的审查,所以倒不必担心买到假货,纵然有溢价,也不会溢出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