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门发现,礼堂里面的学生挺多,一看,礼堂里的座位坐了有四分之一,要知道这个礼堂是举办校会的,也就是全校师生一起参与,里面体积不小,有上下两层阶梯状的座椅。现在看,二楼几乎坐满了一大半。 “你们没事吧?要没有被咬?”何老师一叠声地询问,几人的眼光落到周翔和另外一个女生身上,两个人的脸色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 何老师叹了一口气,招手叫来两个男生:“带他们到后台去,绑紧一点。”又对周翔两人说:“别怪老师狠心,这里这么多同学,之前我们已经吃过苦……放心吧,不会赶你们走,在你们没有……之前,会给你们送吃的。” 接下来又让几个女生来帮他们上药。俞蘅的小腿被抓了一道,又痒又麻,用酒精消毒时简直像蚂蚁挠心,帮他上药的女生安抚地对他说:“上了药,很快就会好的,忍一忍。”说着将红花油抹上去,“何老师组织男生到医务室找药,不太顺利,将就着抹抹吧。” “谢谢你。” 过了一会儿,俞蘅他们每人分到一瓶水和一包方便面。 “没有热水,直接配水干吃吧。” 俞蘅却还是要了一个碗,将方便面泡软了再吃。刚吃了两口,大门再次开了,这一次进来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俞蘅眯眼看去,认出里面还有一个陈恒记忆里面的另一个生活老师,还有五个很高大的男生,剩下的男人似乎是学校的保安,陈恒记忆里都有印象。 “老何,这几个是新来的?”为首的男人一开口就让俞蘅觉得不对劲,果然,男人继续说:“我们几个虽然是学校雇的保安,不过这不代表着这个时候还要天天为你们卖命,我们几个累死累活的,你今天接收几个学生,明天救济几个学生,吃的哪里来?老子不干了!” 何老师脸色不好,勉强笑:“老曹,知道你们受累了,等以后我会向领导——” “领导可能早归西了,还等他们给我们发奖金?”老曹打断何老师的话:“老何,我敬重你,不过真的没办法继续下去了。我也惜命。”他松开了自己的手,露出血迹斑斑的手肘:“这么多学生,你口口声声说孩子还小,不让他们出去,就这几个——”他眼神点点那四个男生,“再加上我们几个,怎么供得上这么些人?”眼神往礼堂扫了一圈。“这几天来来回回几趟,我的同事也死了几个,攒回来这些吃的,也算我们对得起这些学生了,今天起就一拍两散。” 老曹说完示意自己的同事,他们将今天搜回来的吃的放下,分出那五个男生和应老师的份:“这些是你们的,自己处理吧。”之后就带着自己六个同事搬上东西往一楼阶梯走去,找了一个地方就安置下来。摆出了井水不犯河水的姿势。 何老师和应老师两人对视着叹了一口气,两人去点东西。 “这些东西,省着吃也只能吃两天。”何老师再叹气。 “让学生们也出去找吃的吧。”应老师说,何老师脸色不好,并没有应声。 应老师走出来,扫了一圈,大多数都是眼神怯怯,躲躲闪闪,心也越发沉下去。 “应老师!你的脚脖子在流血!” 应老师摸了一把脚脖子,果然都是血。 “您别碰,我给您包扎。” 那四个男生被围起来询问,俞蘅也凑过去听。 “校外那个超市快空了,吃的都不多,如果再不拿多点吃的回来,可能就要被被人拿走了。” “丧尸越来越多,如果不是曹叔撬开一辆车,我们都回不来。” 安静一瞬。 有人说:“可是他以后不管我们了。”语气有些埋怨。这得到不少附和。 四人都是体育特长生,一个宿舍的兄弟感情很好。徐天年纪最大,也是室长,为人仗义大方,平时宿舍其三人都以他为首。他的想法比较成熟,看出老曹他们的不满,为了缓和他们的情绪,也为了磨炼自己和兄弟,昨天他提出一起出门找吃的。可惜这一趟太不顺利,有一个保安大哥也牺牲了,老曹这才爆发。 他可以理解的。 目光转向周围的同学,他在心里摇摇头。这种时候还想靠着别人,埋怨别人不照顾你,哪里有这样的霸王条款?别人又不是你的亲生爹妈。 他的想法是不会说出口的,他做出受伤太累了的模样,很快周围就空出来。 “徐哥……”他宿舍的老四撇撇嘴,摊了摊手。示意老曹分给他们的食物被取走充公了。 之间看老曹他们辛苦找来的食物被充公还觉得理所应当,现在发生在自己身上,是真的会心生不甘的——那是卖命换来的。 徐天向他摇摇头,低声说:“再等一等吧,如果不行,我们也走。我一定会尽全力让我们都活下去的。” 两天后,食物告罄。再过了一天,礼堂发生骚动。何老师应对不暇,与老曹的交谈没有效果,整个人都憔悴了。他只好考虑应老师的建议,动员学生一起出去找吃的,可是稀稀疏疏的,只有二十来个学生站了出来。其中就包括俞蘅他们那一群人。 这一次出门出乎意料地顺利,校外那条路上的丧尸不知道是不是被别人引走了,地上有不少丧尸的尸体。 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 他们仔仔细细地搜刮了一遍超市,吃的没剩多少,连同纸巾卫生巾都一起装袋带走。 门口还要一辆被遗留下来的车,将驾驶座里面丧尸化的司机拖下来后,林远航自告奋勇:“我会开车!” 徐天点头,对其他人说:“其他人先回去吧,这辆车坐不了那么多人。我们到远一点的地方看一看。” 最后决定徐天和他宿舍的三人,加上林远航和他一个朋友,一起驱车出发了。 俞蘅跟着人群回礼堂。 这一路真的挺顺利,丧尸不密集,大伙齐心协力就能对付。回去之后,何老师也挺高兴。应老师私下跟何老师说,改进一下食物分配制度,出门出力的孩子分得多一点。何老师不以为然:“都是好孩子,区分那么清楚不是让他们之间起嫌隙吗?” 应老师叹气:“你要看老曹他们的教训,没有人肯一直付出的。更何况是地位相等的学生?”老曹他们还有一层学校雇佣的身份在约束着,这些学生自己都是孩子呢。 何老师不同意,应老师也没办法。他平时处事严厉,不比何老师亲切平和人缘好,因此何老师不赞同,越过何老师,学生们不会买他的帐。再说这对其他学生来说并不是好事儿。 乱世用重典,赏罚要分明,老祖宗的话总是有道理的。这样一味地和稀泥,迟早会出事。 之后的几天,他们几乎天天出门,可是带回来的东西还是急剧地消耗。徐天开始对老曹他们当时的处境感同身受。 杯水车薪。真的太艰难了。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徐天他们发现了一辆车,里面堆满了一箱一箱的牛奶。 “我们在路上看到的,本来想撬锁自己开,没想到后面都是成箱的牛奶!”“应该是别人运货的,你们运气真好!” 于是今晚每个人都分了一瓶,一车牛奶彻底分完了。应老师对何老师的做法不赞同,也无可奈何。 徐天拿着四瓶牛奶,想着刚刚跟何老师的对话,真正失望下去。 俞蘅将牛奶慢慢地喝掉。鼻尖充斥着腥臭味,他左右看了看,他们这一群出去的学生回来后,其他同学都不愿意跟他们待在一起,因此无法洗澡,身上的味道真的令人作呕。因此他们一群跑到一楼的角落待着,每个人身上的味道汇集在一起,更浓重了。 他看到徐天宿舍几人聚在一起说话,林远航也和朋友聚首聊天。他一直随波逐流,等着救助。但是现在看来似乎需要作出选择了。他虽然才毕业一年,在公司做小职员,经历的勾心斗角却不少。最普遍的就是分团体现象。在一群人里面,总会有人强势有追求,有人甘于平淡愿屈于人下。利益绩效也促使着团队分化的斗争。 现在这个情况,僧多粥少。那些粥还是少数和尚种田收割熬煮的,矛盾产生是必然的。 在俞蘅看来,徐天是个有主意的高三生,他不像其他学生将希望寄托在老师身上,他更加独立。而且跟室友感情好,重情义。这一次出去,他就见过两次他对室友伸出援助之手。 咦?俞蘅眨眨眼,又赶紧移开视线。他看到徐天室友中的一个瘦高个在偷偷藏东西,其他人在给他打掩护。 他们也开始为自己着想,有所保留了。 在俞蘅移开视线之后,老四掰出一截士力架依次塞进其他室友嘴巴里。低声说:“还好我藏得快。”不然自己手头啥都存不住。“老大,我们以后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