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离去的车上,许旭手里拿着一张文工团的集体照。
文工团的个人东西,许旭并没有带多少。除了衣柜里的衣物外,就剩下了手里的这张黑白集体合照。
每个人,排序整齐,露出标椎的笑容。
看着照片上面的面孔。
许旭脑海里回荡着一首诗:
这夏天
尘土飞扬
你站在白杨树荫下挥手
是让我远去
还是让我马上返回......
当公交车在转角处离开时,许旭转动着手里的这张相片,将其塞进行李包内,他很清楚,一些故人虽好,但自己不会因此而回去的,于是干脆不再看,将些许离别的感伤打包扔进记忆的深处。随着时间和新鲜的事物,这些终将会被掩盖。
从津门出发至首都的列车很多。
两地通勤的人也不少。
仅三個小时后,列车就抵达到熟悉的首都站。
检票出站后,熟悉的板儿爷、黄面儿的哥拉客声扑面而来。
许旭先在面馆吃了一碗面,然后来到电话亭旁,播下了一个号码。
接通后,在等待叫人的功夫先挂断,十分钟后,再重新摁下号码。
陈小旭喘着气儿,惊讶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你怎么能打电话呀?不是野三坡那里没有电话亭么?”
许旭笑着道:“我出差来首都了。”
“呀!”闻言,姑娘挺错愕,语气里还有一股小惊喜。
许旭乐道:“你呀什么。”
陈小旭嘴角翘起,就问道:“那你人现在在哪儿呀?”
她是想着,三国的演员培训班都已经办完了,许旭现在来京城,也没地方住呀。
许旭笑着道:“在火车站这边,有个事儿告诉你,我人事关系要转到八一厂了,以后我就准备是八一厂的人了!”
姑娘又呀了一声,这事儿,许旭信里没说。不过难怪,距离上次写信,他自己也都不知道这件事儿能不能办成。
电话费贵,眼下,两人在电话里,是约定了在大后天见面。
之所以这个时间,是没办法,从过去的一周以来,陈小旭作为战友文工团的一员,也是随队进行着文艺汇演,而且因为她林黛玉身份的关系,俨然成为文工团里的牌面之一。
跟陈小旭通完电话后,意识到今儿是周末,距离退休没两年的老许同志应该不上班,于是又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接通电话的老许同志同样是很错愕,毕竟这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打过电话,连往来通信的时间都挺长,老许也知道是在山沟沟里拍戏,通话不便。
许旭问了最近的一封信收到没,老许表示还没有。
于是,许旭干脆就在电话里告知道:“我不在文工团里干了。”
电话那头,老许同志的鼻息陡然的粗重,对于一辈子在文工团里干的老许同志而言,陡然听到小许跑路,这简直就是给他一记当头棒喝,恨不得手顺着电话线延伸过来,一把将小许的狗头摁进下水道里。
但紧接着,就听许旭又道:“我这会儿人是在京城,马上就要去八一厂报道入职,人事关系都要转过去。”
呃......电话里一阵安静,但陡然粗重的鼻息,又火热了几分。
许旭问道:“在听么?”
电话那头的老许揉了揉自己的脑壳:“听到了,是那个八一厂么?”
许旭一听乐了:“那还能有几个八一厂呀?就这么一个字号吧,来这边具体做什么还没定,但领导介绍的,基本应该是演员序列吧。”
老许同志长长的感慨了一口气,感慨小许的路子越来越野,他自然明白八一厂的级别和份量,小许这是大大进步了。
等打完两通电话打完后,许旭就挤上了公交,一路摇晃了12公里,在六里桥下车。
步行了几步后,就看到了南门之上,挂牌黑体大字写着“八一电影制片厂”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