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鼓柝喉咙上下滚动，表情难以置信，“当初被我打下山崖的……是我师父？”　　　　小妖点点头，她亲眼所见，又哪里会是假的。　　　　鼓柝的腿一下子就软了，他的师父……　　　　沉默像是个一把匕首深深刺进小妖的胸口，虽然她已经不知道疼了，但是那股子难受，丝毫不逊伤痛。　　　　果然啊，师父在他的心里，终究是重要的。　　　　很久，久到小妖以为鼓柝是在怪她。　　　　“那……师父怎么回来的？”　　　　“是烈焰圣君，那时候圣君和水神刚刚吵了一架，你也知道他二人吵架总要弄得两败俱伤才肯罢手。”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小妖听出了语气中的陌生，果然，他从前对她的好，只是因为他不知道真相。　　　　“魔界想要在天界织一张属于自己的信息网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想来你在这里这么久，也是懂的。这点关系若是都看不懂，我又怎么做情报员？”　　　　鼓柝低下头，那摇晃的烛火映出的影子，就连悲伤都深了一些。　　　　“烈焰圣君和水神去讨伤药，木仙的仙鹤就带他们去救他了。”　　　　鼓柝又一次的沉默让小妖彻彻底底没了分寸，她想逃，拼了命地逃。　　　　“最后一句，你还可以做神仙，去问问你师父，不必再管我了。”　　　　小妖说完了话就要走，却意外地被鼓柝拦住了。　　　　“那时候，是我杀了你吗？”　　　　那句话浓了千年的愧疚，带着疑问可他自己已经确定了答案。　　　　他怕的，不是别人，是自己。　　　　他怨的不是小妖骗他，而是自己竟然害了师父。　　　　不管小妖是不是骗他，他能把师父推下山崖吗？那里可是凌若瀑布！怎么可以……　　　　还有这么多年，他怎么会没有去查小妖的真正死亡原因。　　　　即便是有木仙拦着，他也是知道一些的。　　　　一直怨着圣君其实就是在为自己开脱。　　　　他也怕真相真的如自己所想。　　　　“你……”小妖转过身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原来……他都知道？　　　　看到小妖的表情，鼓柝忽的笑了。　　　　“我还当自己是个多深情的人，原来到头来都是自欺欺人……小妖你做得对，你就走，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孤独至死。我活该……”　　　　鼓柝转过身，背对着小妖，她是有多爱自己？他值得她这样待他吗？　　　　那一剑该有多痛，她怎么就这么傻……　　　　小妖看到鼓柝这个样子，流遍全身的痛好像一下子消失了，他在乎她的，相爱果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小妖走过去紧紧地抱着他，“启元，这阴界太脏了，不适合你，回去吧。”　　　　“那……你呢？”　　　　小妖嘴角飘过一抹笑，“我不会离开你的，相信我。”　　　　＝＝＝＝　　　　餐厅里仍旧是安静得可怕，只有木头一个人静静地讲述着千年前的事情。　　　　尘封已久，却偏偏能够拨人心弦。　　　　“为什么一定要拆散他们？”　　　　“若小妖不曾骗他，若他甘愿杀那么多的人，别说阻拦拆散，我亲自送他们入阴界都没问题。”　　　　“你就没有一点点私心？”　　　　“我……”　　　　好吧，木头没办法承认这一点，他是没有自己话中那么善解人意　　　　他是鼓柝的师父，他对鼓柝成仙还是堕魔，是有执念的。　　　　穆清弯起嘴角，不无嘲讽地笑了，“和你们相处多了，我还真没有虔诚礼佛的心思。神仙……也不过如此。”　　　　木仙摇摇头，“神仙也有心，有心就会偏心，既然偏心又哪里会真的淡然自若。”　　　　穆清眼神一转就见到圣君正在看她，那眼神里的东西有些难懂，反正穆清是这样觉得的。　　　　“你看我做什么？”　　　　圣君眉峰一挑毫不在意，“我愿意看，你管我！”　　　　穆清狠狠一个白眼送给他，谁愿意知道似的！　　　　“我这个人好哄，就当原谅你吧。”穆清看着木头，算是接受他的道歉，转而穆清问圣君，“不过，你为什么会选择帮鼓柝？你好像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神仙吧。”　　　　这么一说好像提醒了木仙，“穆小姐一说，好像还真是。当时你为什么要把所有东西封在鼓柝身体里？你不打死他就算是恩赐了……”　　　　圣君表情有瞬间的慌乱，然后像是信口拈来的理由，“心情好啊！”　　　　“心情好？当时你不是和水神刚吵过架吗？哪次吵过架你高兴？”　　　　“我愿意！你管我！”　　　　木头和穆清疑惑地相视一下，然后同时摇摇头，似乎颇有些无奈。　　　　“你们俩！你……”圣君觉得自己一口气憋在胸口，堵得慌。　　　　“好啦好啦，别闹啊，大宝宝乖……”穆清觉得气得炸毛的圣君颇有些味道，她伸手在圣君的脑袋上摸了摸，像是顺着一条狼狗的毛。　　　　圣君被摸了一下，有些愣，第二下的时候就躲开了，“滚！”　　　　圣君不愿说，木头和穆清也识趣地不问了。　　　　“我得回去了，鼓柝的事情该写报告了，不然太上老君又要来。”　　　　“嗯，别让他再来，他敢再在木秋殿说什么废话，我非把他裤子烧光了不可！”圣君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穆清低头，嘴角微微上扬，现在怎么看圣君，都没了当初刚见的感觉。　　　　本以为他是个无法无天的说一不二的主，可相处到现在，圣君其实没有逼她做任何事情。　　　　虽然有时候的确是气人，可这种斗嘴的情景，竟然莫名有点温馨。　　　　待木头走后，穆清终于开始好好看看这个餐馆，“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儿吗？”　　　　地方她是真的不认识，在这个城市生活了这么多年，小半辈子都过去了，可这餐馆还真是没来过。　　　　圣君拿过穆清的橙汁喝了一口，淡定开口，“在南方。”　　　　“什么？”穆清惊得一下子站起来，“我……你……为什么不经过我同意就……快带我回去！”　　　　圣君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来，“既然是被人家甩了，就当出来玩了，挺好的！”　　　　“谁！谁说我是被人甩了！”　　　　“你自己说的！”　　　　“我哪句说了？”　　　　“你就说了！”　　　　“你个神仙怎么就不讲道理呢！”　　　　“我哪里不讲道理了！是你刚刚在路上说人家有了别人还是个外国人！”　　　　“我只是说了好像是有的！”　　　　“你那双眼睛可不会骗你的！别自欺欺人！”　　　　“你……”　　　　“我什么！”　　　　“你这个……这个……”　　　　“略略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