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昨天被砍了一刀,快死了啊,大人看不出来?”陈山特意指了指衣服上被砍破的地方。
“谁砍的你?”
“另一伙匪寇。”
杜老八讥笑道:“想不到你们这陈家岭还是块风水宝地,连着两天都有匪寇光顾。你是不是想说前天和大前天也有匪寇?”
“这个倒没有。”
杜老八扶着刀柄,绕着陈山走了一圈,在他面前嗅了嗅空气,说:“这‘仙粮’果然不凡,烧起来可真香。”
陈山下意识也吸了吸鼻子,没闻见仙粮的气味。
猛地意识到自己上了当,就被大力压倒在地,一只脚踩在伤口上。
伤口被大力碾压,疼得他面部扭曲,龇牙倒抽一口冷气。
“昨儿个县里来了一队人,没回去。你们口中的仙粮,莫不是他们的肉?”
“不当人的才会吃人!”陈山感受到了侮辱,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杜老八。
又自己泄了气,问:“你们不是来征粮的?”
“哈哈,大冬天征粮?真亏你想得出来,咱们的县令大人都没你这么有想法。”
陈山霎时脸黑,在心里把陈浩春从头到脚骂了一遍,老三生的什么蠢玩意!
可转念一想,这杜老八是来找人的,肯定会进屋搜查,结果还是一样。
玛德真晦气!!!
杜老八看到陈山的神色变化,凝眉思量,随后下令:“你们挑个火势小的,看看屋子里藏了些什么!”
一队11人的乡勇也是听话,找来锄头铲子,冲到火最小烟最大的院子。
连铲带刨,生生拆塌了一堵土墙。
扒开燃木碎瓦和灰烬,还真让他们挖出了干粮。
底下那些被闷烧过的干粮散发出更浓的香气,把那队乡勇给惊呆了。
“这是什么粮食,如此好闻!”
杜老八闻着味跑过去,有些傻眼。
陈家岭因缺粮有一半人被逼着出逃,这事在附近无人不知。
现在难道是见鬼了?
陈家岭要有这么多粮食,他们怎么会出逃。
捻起小块品尝,甜口带有点咸味的,还掺有油。
比起主粮,更像是点心,以前从来没吃过。
他忽的灵光闪现,想起了县衙税额还没达标的事,连连催促:“快!救火!”
重新坐起身的陈山,面对此情此景,只想再骂一遍陈浩春。
因为这群官差现在刨的正是他的家。
正常人谁家里不屯一屋子木柴过冬?
就那对兄妹人懒,打两捆柴就不动弹了。
所以他家烧得最慢。
关键是平时懒成一条死狗的兄妹俩,昨儿个愣是装了最多的仙粮。
干活时偷奸耍滑,捞好处时比谁都快。
陈山恨得牙痒,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杜老八蹲下来,给他理了理衣服,笑呵呵道:“说吧,你这什么仙粮是打哪来的?俺那些没了踪迹的同僚,是不是陈海给打杀了。”
陈海,便是陈山的大哥。
去年村中的青壮出走,便是他牵的头。
“你什么意思!”
“灵石县最近有流寇作案,不少富庶之家都遭到了洗劫,俺怀疑你们就是那伙流寇。”
陈山看着对方:“你想要什么。”
“好说。”杜老八笑了,“俺要求也不高,你把其它藏起来的粮食交出来,每月再送一批到俺杜家,你家老大的事,俺权当不知道。”
“俺大哥根本没回来。”
“你这粮食要怎么解释。”
“仙粮,自然是神仙所赐。”
杜老八哈哈大笑,压根不信。
“上好的精面,加了油盐糖调味,对你们来说确实是神仙才能吃到的粮食。”
乡勇队长也跟着笑,也觉得在山里生活的土老冒没见识。
陈山不语,他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没用。
就在两边僵持之时,一道男声从山头的方向传来,声音不算大,却十分清晰。
“不愧是杜八郎,确实只是些用油盐糖调味的精面,这都让你给品出来了。”
杜老八回头一看,只见一少年昂首阔步地走来,后边跟着一群妇孺。
这走路带风的少年,正是陈雨丰。
杜老八皱眉,握紧刀柄。
视线越过少年与妇孺,警戒着山林。
仔细观察没发现埋伏,顿时松了口气。
问:“陈老二的儿子?”
陈雨丰作揖:“正是小子。”
“怎么,不躲了?不怕俺们了?”
“你们已经在沐神的注视下,要怕的也该是你们。”
杜老八戏谑道:“俺们?哈哈哈哈!叫木头的神仙是吧,俺们好怕怕哦。”
陈雨丰不悦,都在用目光杀人了。
忽而往西边的天空看了一眼,幸灾乐祸地说:“哈哈,沐神说确实该让你们害怕一下下。”
杜老八不屑道:“哼。装神弄鬼,有本事就把神仙请出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