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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救命之恩

午饭时间正是聚仙阁一天中生意最好的时候,两辆马车停在正门处,第一辆马车中下来一男一女,早有伙计上前招呼:“欢迎秦老板和秦小姐,您订的雅间已经准备好了。”  “有劳。”秦风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对第二辆马车里的人说:“两位公子,我们已经到了。”  马车的帘子挑起,两个人先后从马车上下来,第一个人一身白衣银发紫眸,第二个人一身淡蓝长衫拿着一把折扇轻摇着,抬眼看了看道:“似乎还不错。”  秦风恭敬的说:“两位里面请。”跟在两人后面进了门,悄悄对伙计说,“这二位是我的贵客,我们要在这里谈一笔大买卖,你可别怠慢了。”  “小的明白,您就放心吧。”秦氏裁缝铺是城里最大的裁缝铺子,秦掌柜的手艺极佳,城里的有钱人家都会找他订制衣服,赚的银子自是不在少数,店家当然会殷勤伺候。  乌鸦上了楼,见飞来仙的门是开着的,知道人还没来,故意问道:“秦掌柜,我看这个雅间不错。”  小二赔着笑说:“真是不巧,这个雅间已经订出去了,不过您的雅间就在对面,与这间的格局装饰都是一样的。”  乌鸦假装不甚满意的说:“也只能如此了。”进了雅间之后,还装模作样的打量了一番,“还算不错,就是不知菜品如何。”  在雅间落座不久,菜就已经上齐了。  秦风暗地里赏了小二一块碎银子:“我们要谈正事,你在门口守好了,不可放了人进来,若我这事成了,少不了你的。”  “您就放心吧,小的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说完喜滋滋的出去了,为他们紧关了门。  四人都不说话,边吃边听着门外的动静,不多时便听到店伙计的招呼声,对面的飞来仙有了客人。  秦雨拿出自己一直挎着的布包,为了掩人耳目,布包里放了三套成衣,而衣服下面还压着一个布包。  乌鸦从最下面翻出一套黑衣,又拿上那个小布包转入屏风之后。一会儿的功夫,从屏风后走出的人一身黑衣,面上还罩了一个黑色的金属面具,面具上绘的正是一只乌鸦。  秦风将窗户打开,向外望了望,窗户正对着后巷,极少有人经过。对乌鸦点了点头,闪身让开。乌鸦便化作一道黑影翻上屋顶,踩到房上瓦片时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秦风将窗户掩上,留了一条难以察觉的小缝。  “这位公子,请喝茶。”秦风为瑹瑀瑄倒了茶,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似乎很渴的将整杯茶一饮而尽。  不多时忽听对面金属声响,似是打斗了起来,秦雨紧张的抓着哥哥的胳膊问:“公子会不会出事,他未把剑带在身上。”  秦风拍着妹妹的手安慰道:“放心吧,公子身经百战,这点小事不算什么的。”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也是没底,偷眼看了看坐在对面的人,见他仍是悠闲喝茶,心中更是不安。  不大一会儿便没了动静,随着时间流逝,秦氏兄妹越来越紧张。  “事情已经谈完了,过不了多久他便会回来。”瑹瑀瑄轻轻开口。  “真的吗?”秦雨连忙问道。  瑹瑀瑄也不答话,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的喝着。  不多时,窗户被人挑开,一人轻巧的落在三人面前。  秦风关上了窗户,乌鸦已经将面具摘下,从怀里拿出两张银票放到桌上。  “又是一万两?”秦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又加了定金?” 瑹瑀瑄皱眉问道。  乌鸦好奇的看着他,这是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除了微笑以外的表情。  “秦风,把这一万两飞鸽传书给梅姨,别告诉她这是定金,就说事已了了,这是报酬。”  秦风不解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梅姨实情?”  “如此凶险之事你为何还要接?” 瑹瑀瑄的语气似乎颇为不快。  乌鸦挑眉答道:“确是凶险,可并不代表我就做不到。”又对秦风说道,“我不想让梅姨担心,你们两个闭紧嘴巴,不要说漏了。”  “公子,恕我多嘴,这次是谁?”  “不是个人,是要灭了黑风堂。”  秦雨一哆嗦,虽说她不知道黑风堂有多厉害,但是要消灭所有人,听上去就知道不是容易的事。  “要杀那么多人?你不会是做了亏本的买卖?” 瑹瑀瑄语带不屑的问道。  “我怎么会做亏本买卖,灭了黑风堂不需要杀掉所有人,只要把他们为首的五个人和一个军师干掉就可以了,事后还有四万两酬金。”  “每个人头值一万两,你可知道你自己的脑袋值多少钱?”一双紫色眼眸满含冰冷。  秦风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子,此人说话虽是不中听,但却是尽力不让公子接这单生意。  乌鸦一听却是笑了:“我的脑袋?若是以前,怕是一文钱也不值。”哪怕只值一个铜板,也不会让他如此吧。甩了甩头,将这些旧时的记忆抛开,“我还没吃饱呢,到了这么有名的馆子,不吃够本儿怎么行。”  小二见雅间的门开了,忙赔着笑脸迎上去,偷偷瞧着秦风的脸色,心里还惦记着那份赏钱。  “两位公子这边请。”秦雨仍旧挎着那个布包,淡蓝的身影走在前面,一袭白衣紧随其后。  秦风最后出门,往小二手里塞了块碎银子:“所剩的结余便是你的赏钱。”  小二随手一掂便知结了酒席钱,自己剩余的大概有一两之多,当场喜笑颜开奉承道:“恭喜秦老板又做了笔大买卖,秦姑娘那布包里的,又是时下最新的样式吧?”  “小心你那张嘴,若是让我发现这款式被别家仿了去,定会让你吃官司。”  “秦老板放心,小的这嘴严着呢。”看着秦风下楼,小二暗付,同行是冤家,我怎会不懂,冲着这丰厚的赏钱,也是不会乱说的。道理虽是不错,只可惜用在这些人身上却错了。  两辆马车来到城外湖边,秦氏兄妹率先从马车上下来,秦风恭敬的对挑起帘子的乌鸦说:“这里风景极好,又很是凉爽,不知两位公子可有雅性游湖?”  “也好,回去也是无事。”乌鸦痛快的答应了。  两人下了马车后,秦风给了两位车夫赏钱把他们打发了,四人沿着湖边说笑着观赏眼前的碧绿湖水,信步间踏入一片树林。  林中有一间废弃的小屋,屋后停着一辆马车,马车边上栓着一匹毛色乌黑的马。  乌鸦从秦雨手里接过布包,闪身进了小屋,再出来时又是一身黑衣。  秦风接过包袱,嘱咐了一声小心,乌鸦微微点头,跨上马即往林子深处去了。  秦雨和瑹瑀瑄先后上了马车,秦风驾着马车沿小路出了树林,绕道往城中驰去。  马车里,瑹瑀瑄端坐在马车最里面的一角闭目养神,秦雨低垂着头坐在外手,公子虽然看起来轻松,但丰厚的定金意味着这次的任务极为艰巨,心里不免忐忑不安。  “他可知道?”  瑹瑀瑄突然开口,让秦雨一愣:“谁?知道什么?”  “乌鸦可知道你钟情于他?”唇角挂着温和的笑,一双紫眸低垂,不去看眼前人渐渐红了的面庞。  “不得胡说,我怎会对公子有意,公子是哥哥和我的救命恩人,我只是感激他。”被乌鸦救下已是七年前的事了,自被他救下的那一刻起,心里便有了他的位置。这么多年来,公子和哥哥都没有察觉,原以为这份感情被自己掩藏得很好,不曾想这相识仅两天的人竟看穿了。  “倘若你不对他言明,恐怕他一生都不会知晓。”  “那又如何?”本就不打算让他知晓,只要能在他身后安静的看着他,便觉此生无憾。  秦雨不再与他多说,转身挑了帘子,在秦风身边坐了。  “怎么?”秦风见妹妹突然出来,不解地问道。  “里面憋闷,出来透透气。”  “他可是对你不轨?”秦风压低声音问。  秦雨连连摇头道:“哥哥想到那里去了,我只是……真的只是在里面待闷了。”那人与公子同来,自然不是坏人,若是被公子知道哥哥想歪了心思,觉得怠慢了他的朋友,那可就不好了。  两人声音虽低,但车里面的人显然是听到了,只是他并不恼,仍是挂着淡笑。  一回到店里秦氏兄妹便忙活起生意,瑹瑀瑄在后院厢房待了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出来。  “秦掌柜……”  秦风正在低头算帐,听到有人唤他,抬头便对上一双紫眸。  “他只说去探路,为何现在还未归?”天已擦黑,城门即将关闭,瑹瑀瑄心生不安。  “说得是呀,以往探路,这个时辰早就回来了。”  那紫眸突的一冷,快步奔向后院,拉住秦雨问道:“乌鸦是否把他的面具也拿走了?”  秦雨进房打开那包袱,面具果然不在了。  瑹瑀瑄皱紧了眉头不再说话,牵出那匹白马,上好鞍子,也不交待,便打马而去。  秦雨见他如此着急,紧张的向哥哥问道:“难道是公子他……”  “公子应该不会有事的……”习惯性的安慰着妹妹,心中却道莫要出事才好。  城外三十里处,在一处背山面水的空地上耸立着一座大宅,这风水绝佳之地本应保主人平安,不曾想现在却是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离近了还能听闻呼喝怒斥和短兵相接之声。  十几个人骑马冲入密林之中,周身杀气腾腾,手中的钢刀在月光映照下闪着寒光,紧紧的追着先于他们钻进来的一道黑影。  乌鸦几个起落已进了林子深处,虽说树高草密便于隐藏身形,但仍有几人紧随其后甩脱不掉。  云墨感觉到主人的临近,未等招呼便狂奔至乌鸦身边,载着他没跑几步,突听山上传来几声马嘶,循着此声向山上奔去。  乌鸦心中兀自纳闷,云墨怎会随便跟着声音上山?还没有想明白便到了山顶,前方竟是悬崖。  “你这马儿今天是害了什么病,竟把我带到这绝路上来。”乌鸦低声骂道,身后追赶之人越来越近,现在下山必是羊入虎口。正在踌躇之际,一双大手环于他的腰间,将他拉下马来。  被那人拉扯着滚到草丛之处,乌鸦正欲反抗,那人在耳边低语道:“是我。”  竟是那兔子精,听到马蹄声渐近,两人压低身子缩在草丛中。  “只有马,那人却不见踪影。”  “想必是掉到悬崖下去了。”  “他受了伤,还中了毒,没有解药的话,即便不掉下悬崖也活不过天亮,兄弟们撤吧,堂里现在没有管事儿的,去晚了连汤都喝不着。”  那些人跑远之后,乌鸦才敢轻出了口气:“你为何会在这里?”  “你中毒了?可曾寻到解药?”那人显然不准备回答他的问题。  “没时间找,活不到天亮?没那么厉害吧。”乌鸦说得轻巧,似乎中毒的不是自己。  那人没说话,拿过乌鸦手中的剑,掀开自己的衣袖,露出左臂,剑峰滑过,鲜血瞬时流出。  “你……”乌鸦的嘴被堵中,一股血腥之气冲进鼻腔。  那人在他耳边低吼了一声:“别动。”见他仍是挣扎,左臂依旧堵着他的嘴,右臂环着他的身子将人紧紧按在怀里,令他动不得分毫,命令道,“都喝掉。”  乌鸦见动弹不得,只得费力将流进嘴里的血咽了下去,一股腥咸顺着喉咙滑入胃里,开始还觉得身体如同火烧,慢慢的竟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再醒时天已大亮,身上盖着白色长袍,而长袍的主人在不远处靠坐在一棵树旁,似是还未醒,云墨和云锦在不远处悠闲的吃着草。  乌鸦站起身活动了几下,中毒产生的无力感已经消失,身上的伤口也已被包扎过了。  “你身上的毒大半已经解了,但是要恢复十成功力,还需静养一些时日。”那人仍旧闭着眼睛。  “你的血可以解毒?”乌鸦诧异的问道。  “秦风给我下的药不会起半点作用,现在可是完全信我了?”  乌鸦想了想说:“确是相信你不会要我性命……但是你一路相随又是为了什么?”直言不讳的说出疑问。  “因为你是个有趣的人?”  “因为我有趣?这算什么理由?”  他淡淡一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昨晚被你喝掉的那些血,可否换我一月的饮食起居?”  “何止一个月,现在我的这条命,可不下千金。”乌鸦决定不再纠结他的问题,只要没有敌意,管它是什么原因。从地上爬起,将长袍抛还给他后说道,“你救我性命,我自会重谢,随我回城拿了银子,你便可继续走你的路。”  “反正我也无处可去,你若不嫌弃,我便还是跟着你。”  “你愿意就好。”乌鸦无所谓的应下,更是没有多加打听他的身份来历,与他分别牵了马下山回城。  “公子你可回来了。”秦风见到他,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乌鸦看到站在秦风后面的秦雨双眼红肿,走到她面前,摸着她的头说:“傻丫头,怕我死了回不来?”  “公子不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秦雨哑着嗓子说,哭了一整夜,嗓子已经生疼。  乌鸦心疼地说:“你放心,不看到你出嫁,我不会死的。”见她红了脸,以为是害羞了,笑着进了房间。脱掉破损的衣服,看到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叫了一声不好。匆忙穿了衣服,在马厩旁寻着正在给马儿洗刷的银发之人。  “你都看到了?”乌鸦烦躁的问。  “看到什么?”  “算了,没什么。”乌鸦心情不爽,不愿和他多做理论,不管是真傻还是装傻,既然已成事实,也只能如此了,抹头便走,没看到那紫眸里深深的笑意。  吃过午饭,乌鸦拿回了四万两银票的酬金。  “为了这几张银票,你险些搭上自己的性命,值得吗?”紫眸中竟有着几分愤恨。  “当然值得,你这种有钱人自是不会明白,别说这是几万两银子,哪怕是几个铜板,都有人愿意去拼命。”乌鸦拿出两张塞进他的手里道,“这是谢你的救命之恩。”把其它的银票全部推给秦风。  “公子,你这是?”  “去别的城镇置一处房产或者搞个店面,离这里越远越好。多留心那人,一旦他有异动,立马离开这里。不要再和梅姨联系,我自出了这个门起,就再不认识你们,可听明白了?”  “公子……”秦雨听了这话,满脸的泪痕。  “傻丫头,哭什么,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只要你们没有危险,我才能心安。秦风,你一定要记得给她找一门好亲事,假如她被婆家欺负了,我可不饶你。”不再多说,进屋收拾了行李,摸了摸秦雨的头,便牵了马出了后门,经过瑹瑀瑄身边时轻声说道,“你莫要跟来,入夜后昨天那片树林见。”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秦雨哭着跑回了房间。  “你去安慰她吧,无需管我。”瑹瑀瑄紧盯着黑色的背影,在他消失在视线之外,也牵着马缓步出了院子。  一弯新月已挂在树梢,一人一马沿着林中山路徐徐前行。  “你来的到快。”一个身影从树后走出。  “有云锦在,寻到云墨可不是难事。”卸了马上的包袱,两人拣了一块空地坐了。  “你为什么要带一个斗笠?”  “怕这头发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你还应用面纱将眼睛遮住。”脑海中一个模糊的影子一闪而过。  瑹瑀瑄不理乌鸦的戏弄,从包袱中拿出两坛酒,又打开两个油布包,露出一只烧鸡和一块熟牛肉。  “你倒是好兴致,不过喝酒赏月需人多了才好。”乌鸦扯了一只鸡腿放在嘴里边嚼边说,大半天没吃东西,着实是饿了。  “不吃饱喝足,如何有力气退敌。”  “哪里有敌可退?”乌鸦眨着眼睛,假装不明所以。  “难道你没有戴着面具在城里招摇过市后,唯恐别人不知道似的一路快马跑到此地?”  “你竟猜到了,不错,我就是故意让那人知道乌鸦已经出城。”这兔子精当真是聪明得紧,“我要最大程度保护秦氏兄妹的安全。”  “他们既然入了这行,便应知道当中的危险。”  “我救过他们,他们是为了报恩才做了这事,我早有让他们退出之心,这次正好是个机会。我想让他们过正常人的生活,远离刀口舔血的日子。”  “你为何不隐退?难道银子还赚的不够多吗?”  “我?”乌鸦一愣,“我从未想过退出,如同将军应马革裹尸,我的归宿便是死在别人刀下。”  “你似乎并不在乎自己这条命。”  乌鸦轻轻一笑:“我十几年前就该死了,能活到现在,每一天都是赚的,有什么可在乎的。我现在唯一在乎的就是要为梅姨多赚银子,让她能好好安排她们的生活。”抓起一坛酒,一口气灌了一半。  紫眸中亮光一闪,也举起坛子喝了一口。  “说了半天我了,你呢?为何来我中土?”  回答他的却是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乌鸦矮着身子,把未吃完的熟食胡乱裹上,和酒坛子一起,往他怀里一塞,在他耳边低声嘱咐道:“藏在这里莫要出来,不知道来了多少人,若是伤了你就不好了,我还指着你为我解毒呢。”说罢戏虐一笑,一对乌黑的眼珠晶晶亮,真如乌鸦一般。  瑹瑀瑄也是听话,抱着给他的一堆东西,惬意的背靠大树隐坐在草丛中,看着乌鸦无声拔剑,猫腰出了草丛,掩在一棵树后,一个蒙面人提刀走到树边。他瞅准机会,从后面捂住蒙面人的嘴,一剑结果了他。  不到一柱香时间,十几个蒙面人无一幸免,全部丧命在祭天剑下。  “真是痛快。”乌鸦从瑹瑀瑄手里拿过一坛酒,也不管是不是自己曾经喝过的,才举到唇边却被拦下。  “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先包扎了伤口,再喝也不迟。”瑹瑀瑄夺过酒坛放到一边,向他伸手道,“刀伤药给我。”  “小伤而已。”嘟囔着从怀里掏出药递到他手里。  瑹瑀瑄将他的伤包好后问道:“旧伤可有裂开?毒性是否发作?”  乌鸦虽是感觉身体有些乏累微痛,但是因为不甚严重便懒得费劲查验伤口,随口说了一声没有,便左手抱了酒坛,右手抓着牛肉吃喝起来。  见他如此,瑹瑀瑄也没再勉强,两人又吃喝了一阵便倒头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便动了身,赶了大半天的路,中午在一条路边的摊子上吃饭时,只见周围三三两两聚集了十来个人,均是赶车挑夫模样,虽都已吃完了饭却没人继续赶路。  结过帐后,两人正欲起身,小二劝阻道:“看来两位有所不知,过了这河前面便是破风山,有一帮悍匪,专门打劫路人,官府几次围剿都以失败告终。一般都是聚个三五十人,大家一起进山,一是有个照应,二是山贼看见人数众多便不会露面,小的劝客官还是同大家一样再等等,人多些了再一起进山。”  乌鸦略有兴奋的问道:“官府拿不到人,可有悬赏?”  “当然是有的,普通喽啰二两银子一个,那山大王的头值二十两。”  “却是少了些。”  “你的伤还需养着,不可逞强。” 瑹瑀瑄不悦的劝道。  “几个小毛贼而已,都无需祭天出鞘便可把他们都拿下了,如此便宜的事儿岂能错过。”不顾小二的阻拦,上马先行了,瑹瑀瑄微微摇头,向小二道了谢,打马跟上。  进了破风山,果然没走多远,前面就闪出十几个人来。为首的是一个壮汉,手持一杆□□,大喝道:“把钱财留下,可留你们的狗命,否则休怪爷爷的□□无眼。”  乌鸦冷笑一声,也不答话,一夹马腹,冲上前去,眨眼的功夫就有六七个人躺倒在地。  “看来今天是碰到硬茬子了。”壮汉从怀里掏出一枚哨子,放在嘴里用力一吹,尖锐哨音响彻山林,不多时便听得周围树叶哗哗作响,转眼就被几十人围在当中。  乌鸦却是不惧,大笑说道:“你们一起上来最好,还能让我多拿点赏金。”  拨剑出鞘,正想上前,听到身后一道破空之响,回身挥剑便挡,被砍断的羽箭没入土中。  乌鸦细看之下不免倒吸一口凉气,树梢之上藏着十几名弓箭手,连忙招呼瑹瑀瑄闪身逃避。两人牵马躲于树后,幸好动作快,并未受伤,而那些山贼却是倒霉,没有动手就损失了大半。  “本想赚些散碎银子,却不想又被这群苍蝇盯上了。”除了树上的弓箭手,还有几十名蒙面人慢慢靠近,将他们围在中间。  “玉兔,今天这关怕是不好过了,我一会儿去引开敌人,你看准时机就跑,不用管我。若我死了,一定要把云墨带出去。”危机当前,乌鸦也顾不得自己又叫错名字,对着那双紫眸扯出一个笑容,便提剑冲上前去。一番左刺右砍,打翻了几名蒙面人,挡掉了十几枝冷箭,乌鸦感到自己身上的伤隐隐作痛,大概自己要死得其所了。想到此次,竟面带微笑,刺穿了冲到自己身前的蒙面人的腹部,耳边又听羽箭射来的尖锐呼啸,可是已来不及挡掉。本以为自己会结果在这里,却听到“啪”的一声,箭被打落,而打中它的是一枚石子。  弓箭手看到有人击落了羽箭,齐齐打准一点,数箭齐发。  “快跑……”那里正是瑹瑀瑄的藏身之处,乌鸦心口一紧。  草丛里伸出一只握着木棍的手,似是随意的挥动了一阵,竟将十几箭全都挡回。只见那些箭掉转方向,直奔弓箭手而去,树上的人大惊,纷纷跳下树逃避,动作慢些的均被自己发出的箭射穿。  乌鸦被这逆转惊得一呆,但眼前情况不容他细想,既然头顶上的危险已经扫除,他便毫无顾忌的大开杀戒。  太阳略有偏西,乌鸦已经把最后一个山贼的人头割下,扯了几个死人身上的衣服绑在一起做了一个大包袱,将人头悉数装了进去。  “你会武功?”  面对乌鸦的质问,瑹瑀瑄点了点头,不悦的盯着溅在纯白衣襟上的血迹。  “你为什么骗我?”  “我何时说过不会武功了?”  看着他那双平静的紫眸,乌鸦咬牙问道:“你既然会武功,为何还甘愿被沉塘?”  “我不会对不懂武功的人出手,反正那绳索和木笼都困不住我,沉到水底里之后挣脱便是了。”语气轻松的宛如在说,如果筷子掉在地上,捡起来就行了。  乌鸦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恼怒的说道:“看来我当时救了你,完全是多管闲事了。”  “当然不是,对于你的救命之恩,我自是没齿难忘。”瑹瑀瑄一脸真诚的答道。  伸手不打笑脸人,望着面前这张看似无辜的绝世容貌,乌鸦只觉得一身火气无处发泄,怒气上涌,又加上旧伤未愈余毒尚存,刚才一番打斗体力消耗过大,一阵眩晕袭来,站立不稳,一头栽倒。  头疼得好似要炸开,乌鸦拧着眉抬了抬手,整只手臂如同灌了铅般重若千斤。  “醒了。”  那兔子精的声音怎会从头顶传来?这才感觉到一只手扶在自己腰间,而自己倚靠着的则是他的胸膛。察觉了正被人搂抱着的事实,乌鸦猛的直起身子,周身一阵疼痛,身体犹如散了架一般使不上半点力气。环在腰间的手微微一紧,毫无反抗能力的又颓然倒了回去。  “你若想早点恢复,就莫要乱动。”  乌鸦不屑的哼了一声道:“那些山贼的人头呢?”  “在云墨身上。”  云墨听见有人说起它,嘶叫了一声回应。  乌鸦费力的探出脑袋,看见云墨身上驼着一个大包袱,马鞍边上挂着祭天剑,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  “要钱不要命。”  乌鸦抬头狠狠的瞪了一眼他,没好气的说:“跟个大男人搂搂抱抱,也不怕路人笑话。”  “你若觉得不好意思,但换回女装好了。”  “你果然知道了,乘人之危,你还算是君子吗?”乌鸦顾不得身上传来钻心的疼,双手紧抓着他的衣领,恨不得吃了他。  “我早就猜到了,你裹在身上的白布只是印证了我的猜测而已。”  “早就猜到?不可能,我穿男装多年,还未被人识破过。”  “你那日把我救下后,与我同乘一马,我无意中扶了你的腰,那腰间的柔软绝不是男子所有。”  腰间柔软?乌鸦脸上略有燥热,这男人说出这种轻薄之词来竟还能一脸坦然,果真是妖精。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明白自己隐隐的不安是怎么回事儿。此人几次出现在自己身后,而自己竟然毫无觉察,他不但有绝世轻功,还能完全掩藏起自身的气息,幸亏是友非敌,否则自己早就连渣都不剩了。  乌鸦眼中火光腾腾,除了昙花一现的恐惧,更多的则是挫败感。闯荡江湖十几年,还未遇到过这种不曾交手就知自己必输无疑的对手。  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双含着笑意的紫色双眸,一个想法冒了出来,距离这么近,即便武功再高也躲不开。恶向胆边生,即使不能伤他,解解恨也好……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领,指关节已经握得发白,头往前一探,在他的脖子上用力咬了下去。清晰的牙印隐隐露出血丝,周围的皮肤已经红肿。原来我的牙齿这么整齐,乌鸦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大笑着点了点头。  “出气了?”一头银发随风轻轻摆动,语气平淡。  “要杀要剐随你。”反正也是打不过,乌鸦松开手,闭上眼睛想着他会不会把自己推下马。  “闹腾了这么半天,歇会儿吧。”  乌鸦睁开眼,看他双眸平静如水,确实没有什么动作,提醒道:“以后可没机会了,不准找后帐。”见他给了自己一个大白眼,不满的嘟囔道,“武功高了不起呀。”眼光落到了他的下巴上,那里有一道淡淡的伤疤,脑中灵光一闪,大叫道,“原来是你,你早已认出了我?”  “是的。”  “为什么你不说?”  “若是你已不记得我,说出来便只会尴尬。”  乌鸦发现自己根本说不过他,撇了撇嘴决定不再跟他讲理。靠在他身上还真是挺舒服,不客气的换了个更惬意的姿势,耳朵听着从他的胸膛里传出的心跳声,眼皮渐渐发沉。  瑹瑀瑄放开缰绳,两手轻环住她身子,低头看着她。许是戴着面具的关系,虽是常年的在外奔波,但她的肌肤仍是白皙细腻,细看之下发现额头脖颈有不少细密伤痕。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乌鸦猛的惊醒,挥拳就向身边打去。  瑹瑀瑄并没有躲,看着她因为牵动了伤口疼的皱了眉,不紧不慢的问:“做噩梦了?”  “我才不会做噩梦……”乌鸦急急的辩解,不好意思的收回手,“对不起,我不习惯身边有人。”  “可好些了?”见她点头,又说道,“既然你记得我,我有事要请教。”  “什么事?”  “齐伦皇宫被血洗,几乎所有官员和家眷均惨遭毒手,可是你所为?”  “乌鸦从不杀手无寸铁之人。”  “为何你要救唯家?”  “受人之托。”  “何人?”  “我从不过问是何人所托,而且即便是知道,也是不能告诉你的。”  “当晚之事,你记得多少?”  “我头一晚在唯府附近的客栈住下,当晚关了城门之后,我便埋伏在他家的屋顶上。夜深之后,一群黑衣人翻墙进院,结果了他们之后我便离开了。到了大街上发现不远处有火光,隐约可听到呼救声,我在赶过去的路上又碰到几批黑衣人,想来那些命案都是这些人犯下的。”  “你可是从起火的人家救出了一位女子?”  乌鸦迟疑了一下问道:“你一路跟随于我,就是想找到她?”  “我来到中土确实是为了寻找此人,但却不肯定是否就是你救了她,跟在你身边也不完全是因为寻人。”  “你跟着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说过了,因为你有趣。”  乌鸦将信将疑,但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瑹瑀瑄继续问道:“此女现在何处?”  “不知道,我带她出城之后就分开了,不知道她去了何处。”  “若是他们还在齐伦,我早就已经找到。那位女子不方便行走,如果没有别人的帮助,很难离开齐伦。”  “也许是遇到了别的什么人,把她带走了。”  “那时玉家大军已经逼近都城,又出了多桩命案,人人自顾不暇,谁还会有如此闲心去管一个女子?”  “你是认为我将她带来了中土?”  “是的,我不会做出对他们不利之事,寻找他们只是要询问一些事情。”  乌鸦盯着他的眼睛,过了一会儿决定道:“我救出来的不只是一个女子,还有她的弟弟,我会带你去见他们。你最好能说话算话,否则我虽然不能将你斩于剑下,但也不会让你毫发无伤的全身而退。”  “放心,我不会骗你。”  “你也真是幸运,他们就在这附近。”接过缰绳,拐入一条小路又行了一阵,可见到远处有一个村庄。乌鸦解释道,“我原想要将他们带到京城,走到这里时珍娘看到不远处的寺庙,便决定住在这里。她说对不起一个人,要吃斋念佛来洗清自己身上的罪孽。村口那间小饭铺就是他们开的,招待远道而来的香客,生意也还不错。”  来到村口,一面布幡随风而动,上面写着“黑家饭铺”。  一个魁梧的男人正在门口送客,看见他们走进,立即热情的迎了上来:“恩公,您可是许久没有来了。”将两匹马栓到旁边,将两人让进店里,“姐姐,恩公来了。”  一名女子坐在柜台后面,看见乌鸦也是笑意盈盈。  乌鸦笑着说:“早就说过了,不要叫我恩公。”  珍娘笑着答道:“不仅将我们救出,还出钱让我们经营这家饭铺,怎能不称你为恩公呢。”  乌鸦不再争辩,见屋内无人,介绍道:“这位公子有事情要向你们询问。”  男子答道:“既然是公子的朋友,有什么尽管问,我们一定知无不言。”  瑹瑀瑄也不客气,直接问道:“蝶家的灭门惨案,可与你们有关?”  姐弟俩个对视一眼,珍娘叹道:“该来的总归是要来……”  男子答道:“我那天很晚才回去,大老远便看到蝶家火光冲天,等我狂奔进去救人时,却只来得及将离门口最近的姐姐救出。”  “你可在蝶府的名册之中?”  “我叫黑焘,为了方便照顾姐姐,蝶老爷让我在府里做了花匠,名字也写进了下人名册。”  “你可知是谁替换了你二人?”  “公子何出此言?”  “蝶家大火之后,尸体确是有四十三具,若你二人皆逃出,那多出来的两具尸体是何人?”  珍娘回答道:“那天晚上我久久不能入睡,听到院子里有动静便开门查看,才跨出房门便被打晕。再醒来时却发现被丢在大门口,若非如此,弟弟根本无法将我救出。那两个人,是不是意外身故的贼人?”  瑹瑀瑄摇了摇头:“在一群黑衣人到来之前,竟先有偷儿光顾,未免也太过凑巧……关于蝶家为何先被灭口又遭纵火毁尸灭迹,两位可有头绪?”  “这……”姐弟对望一眼,男子开口道,“难道不是陛下所为?”  “雀氏王对蝶源海颇为器重,你为何认为他会做出这种残忍之事?”  “唯一凡恨透了蝶老爷,蝶家出了事,肯定是他在陛下面前煽风点火,才使得陛下动了杀心。”  瑹瑀瑄一转念:“你便是唯一凡安插在蝶家的眼线?”  “对,就是我,是我人头猪脑中了唯家的奸计……我自不量力的以为自己真是获得了大户小姐的青睐,其实都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  “你的意思是唯一凡让你做眼线的报酬是要把女儿嫁给你?”  “是唯婷向我提出的,她说我出身低微,她父亲是不会同意将她嫁给我的,但是如果我可以帮助她父亲在蝶老爷面前挣回一些面子,她便会说服她父亲同意将她下嫁于我……我就是个实足的蠢货,竟然害死了那么多人。”黑焘激动的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是我害死了那么多人,也害了蝶小姐。”  “事已至此,后悔已经无用,请两位将事情始末详细告知于我。”  珍娘看着弟弟轻叹一声,向瑹瑀瑄问道:“大小姐现在过的可好?”  “蝶小姐在玉珏破城后被救出,如今已经有了一双儿女,日子过得安乐。”  “这几年来,我日日诵经为大小姐祈福,她是无辜的,却吃尽了苦头,知道她不但无事,甚至还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我也终于能安心了……我虽是妾室,老爷却是真心待我。正室夫人虽然不甚热情,但也没有苛待于我。我初进府时,大小姐还是个三四岁的孩子,没有富家千金的骄纵跋扈,每次见面都会甜甜的唤我一声姨娘。日子过得平静幸福,虽然我的孩子生出来便死了……”提起孩子,眼圈微微泛了红。  瑹瑀瑄轻声问道:“正室夫人产下的嫡出长子,你可曾见过?”  珍娘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轻柔一笑:“也不知道为什么,昊宇这孩子见着我总是格外亲热,天天往我院子里跑。后来夫人不让他过来,他便隔上三两天钻树丛来看我,而我对他也是说不出的喜爱……现在想来,倘若不是如此,也许蝶家还不会遭此大难。”  “何出此言?”  “有一天昊宇兴冲冲的跑来告诉我,姐姐的背上画了一条龙,他觉得特别好看,等姐姐沐浴完毕,定要姐姐也为他画上一个。我吓得急忙捂住了他的嘴,让他万万不能告诉别人。”  瑹瑀瑄有些意外的问:“你知道翩翩夫人的秘密?”  “老爷对我很是信任,家中所有事都会跟我讲。”  “蝶家的灾祸是因为一个小儿的无心之言?”  黑焘接口说道:“我从昊宇口中知道了蝶小姐的事,忙不迭的便把这个消息送到了唯家。我是真的以为蝶小姐在背上画了一条龙,以为只是女子闺中之乐,唯一凡即便是将事情说出,蝶老爷大概只会被陛下责骂。直到无意中在唯家听到父女二人的对话,才知道后果竟然如此严重。我冲进去与他们理论,唯婷竟然叫家丁将我扔出了府。我气不过,又觉得对不起蝶老爷和蝶小姐,便又找上门去,唯婷在绣楼上朝我冷笑,还说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瑹瑀瑄见他怒气冲天,示意他坐下:“其实唯小姐并非如此无情,唯一凡也一直没有将是你害了蝶家一事说出……”见他完全不信,继续解释道,“唯婷是真心待你,即便你不为唯家做事,唯一凡也同意将女儿嫁给你。只是唯小姐一心要帮助父亲出人头地,才拒绝了你,更是狠心说出决绝之言,只为了让你不再以她为念。”虽然唯婷没有表明心意,但从她那天的表现,却也不难猜到。  珍娘听闻很是开心,黑焘愣了半天才开口道:“唯婷曾说过她会不惜一切帮助她的父亲……她为何不对我据实相告?”  “唯小姐不愿意耽误了你……离家多时,你们可愿回去?”  珍娘问道:“你不是来抓我们回去的?”  “齐伦已经易主,之前的事不会再有人追究。”  黑焘想了想,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珍娘急切的劝道:“你应该回去与唯小姐成亲。”  “姐姐,我害怕面对蝶小姐,是我害的她家破人亡。”  瑹瑀瑄说道:“这件事的真相不会让她知晓,虽然是你和唯家害得蝶小姐进宫受苦,但她也因为此事而逃过一劫。真正害了蝶家全家的人,既不是你们也不是唯家,而是那些黑衣人,你和唯婷都无需因为这件事自责。不过有一件事,也是你们该知道的,昊宇是珍娘的亲生儿子,是正室夫人调了包,死去的才是正室夫人的孩子。”  珍娘先是不敢相信,紧接着便失声痛哭。  乌鸦悄声对瑹瑀瑄道:“人都已不在,你何必再说出真相,徒增他们的烦恼?”  “毕竟是他向唯家告密,才令翩翩夫人在宫内吃了不少苦头,唯家已经受到惩罚,他们也不能逃脱。”瑹瑀瑄的语气毋庸置疑,乌鸦暗自摇了摇头。  看着天色渐晚,乌鸦起身准备离开,瑹瑀瑄嘱咐道:“玉珏如今已是齐伦新王,我会将你们的事告知于他,不日便会有人来接你们,你们也该做些准备。”  “多谢公子。”  因为驼着一大包的人头,两人并没有找地方投宿,而是歇在了郊野一处荒废的破庙中。  乌鸦在破庙里拾了两个破碗,到河边洗净盛了水,又从包袱中翻出两块不知道存了多久的干粮。  瑹瑀瑄勉强啃了两口便放到一边,向乌鸦简单讲了蝶家之事。  “蝶唯两家有如此深仇,会不会是唯家找人放火?”  “黑焘在蝶府做了多年内应都无人发现,唯一凡若是想使阴招,不会等这么久。”  瑹瑀瑄靠着一堆枯草思索,闯入蝶家的歹人应是故意要救黑氏的性命,可他们为何不直接把黑氏带出府而是只把她放在门口?若是她弟弟没有及时赶到,她肯定也是性命不保。如果歹人就是多出来的两具尸体,仵作验尸时就该发现性别有异,除非歹人中也有一个女子,还是另有他人代死?图蒙大王杀人是为了泄愤,为何要在蝶家放火?又为何只在蝶家放火?既然找了尸体代替,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蝶家有人逃出,这是为了什么?既然黑家姐弟活着,会不会还有其他被调包的幸存者?  乌鸦看他沉默不语,也不打扰他,自顾自的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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