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祖母，您看长姐这话说得，我亦只是猜测罢了。”　　　　莫夏荷冷不防被莫夏莲一番抢白堵得哑口无言，只能干笑着向莫老夫人求助。　　　　“好了，自打咱们迁到此处也有多年，府里不少丫头也到年纪了，我看是时候放一批出去了。”莫老夫人略一沉思，“不如趁这个机会，正好换一换人。”　　　　一听换人，夏蓉心中五味杂陈，自己折了最靠得住的两个丫头，其他人换与不换予她并无区别，便跟个没事人似的干坐在一旁出神。　　　　之后，几人的话题慢慢偏了，说到了夏蓉的及笄，以及对她未来夫婿的挑选，皆未能提起她的兴致，直到她与莫夏莲离了莫老夫人处。　　　　“昨天的事你到是从头到尾与我说说。”　　　　一进了夏蓉的屋子，莫夏莲便着急地问了起来。　　　　夏蓉便将昨夜之事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说到末了，连她自己都唏嘘不已。　　　　“这该死的莫延广，做出这等龌龊事，还敢往你身上泼脏水，不成，这事得告诉祖母去。”　　　　夏蓉一把拽住将将起身的莫夏莲，无奈说道：“长姐又何必因着一时气恼就去寻他们的晦气，便是将事情告诉祖母又如何，难不成祖母会让他抵命不成？”　　　　莫夏莲颓废地坐了下来，转头怜惜地望着她：“可恨咱们都是女儿身，母亲逝去的早，到叫他一个姨娘生的庶子压在了头上。还有夏荷，她平素是不是也……”　　　　“好了，长姐，别说了，我挺好的，不过蓝萦要你帮着安置了。”她忙打断莫夏莲的话，引着她说起了家中之事。　　　　莫夏莲身为莫家嫡长女，因着莫家经商，自然嫁予了一个城中的商贾之子，也算是门当户对，这两年她处理家中庶务，孝敬公婆，体贴丈夫，婆家人对她十分满意。　　　　只可惜过门两年，莫夏莲在子嗣一事上至今无所出，即便婆家人什么话都未说，她心中总觉得万分愧疚，这段时日便动了给丈夫纳小妾的念头。　　　　夏蓉虽心中对长姐万分疼惜，但对于此事亦无他法，两姐妹说了会儿话，莫夏莲便起身告辞了。　　　　几日后，莫府开始找牙婆子买丫头，一边又统计了各院到了年纪的丫头，准备放出府去。　　　　夏蓉让林妈妈点了点自个儿的院子，发现虽说都是到自己身边不久的人，但一算下来，却是个个都差不多该放出去了，干脆都报了上去。　　　　“你那院里原本人便少，如此一来，只剩下林妈妈和一个丫头了，即使新的丫头来了，一时之间也用不称心，我看还是得给你再找个合适的人先用着。”　　　　莫老夫人问了林妈妈后，对着她说道。　　　　“我都听祖母的。”她紧挨着莫老夫人坐在锦杌上，回道。　　　　“老太太，乔姨娘来了。”晚香走到莫老夫人身边轻语了句。　　　　夏蓉便见莫老夫人皱起了眉头：“她来做什么？平日里不来，一来准没好事。”　　　　闻言，连着在旁伺候的丫头们都笑了，夏蓉噙着笑道：“祖母，不如您听听她得来意，要是有不妥当的，你也好趁机骂她几句啊。”　　　　“你这丫头啊，我晓得你也不喜欢她，唉，只可惜你娘福薄，这好日子刚刚开头，却走了。”　　　　说着说着，不免触及了伤心之处，晚香忙上前打岔：“老太太，三小姐说得是，您还是见见吧。”　　　　莫老夫人抬了抬眉梢：“那就让她进来吧。”　　　　乔姨娘带了个小丫头进了门来，规规矩矩的向莫老夫人请了安，看到端坐到一旁的夏蓉的，却最后选择了无视。　　　　“老太太，昨儿个新从牙婆子手里买了二十个丫头，老爷的意思，咱们府里也放出去二十个，让我来问问老太太的意思。”　　　　乔姨娘站在榻前，老夫人无示意给座，几个丫头婆子也未动，她只能干站着。　　　　若不是莫府嫡母早逝，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姨娘到老夫人跟前示下，自然，让她站着也是依着规矩的。　　　　“这些事你让老爷看着办吧，只一桩事，蓉丫头院里只剩下一个十四岁的丫头，都换了新的，难免照顾不周，你从别的院里调一个给她先用着。”　　　　随即，乔姨娘便露出一副为难的模样：“老太太，这各院都缺人，只怕这一时间调不出来，还是让三小姐先将就一下吧。”　　　　夏蓉的眼都未抬一下，只是嘴着含着一抹冷笑垂头盯着某处，倒是莫老夫人发了怒。　　　　“各院都缺人？能比她更缺的？你如今跟老爷住一个院里，要那么多丫头婆子做什么，你一个姨娘还想过得比小姐还舒适了不成？”　　　　乔姨娘的神情一僵，讪笑着：“老太太说得是，不过我这不是要伺候老爷嘛，这要是身边缺了人，怕是照顾不周啊。”　　　　莫老夫人冷冷地打量了她一眼，笑道：“既然如此，我这里拨一个人到蓉丫头院里，从你院里拨两个到我这里，要是老爷觉得不妥，你就让他跟我老婆子来说。”　　　　“老太太，这……”　　　　“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莫老夫哪里能容得她将话说完，直接打断了，“要是没事了，你赶紧走吧。”　　　　乔姨娘抿着唇瓣，手紧捏着帕子，须臾才深吸了口气又道：“老爷昨儿个还说，三小姐快及笄了，让我给帮着寻夫家，我想了想……”　　　　“老爷让你帮蓉丫头寻夫家？”莫老夫人再次打断她的话，“荷丫头的年纪比蓉丫头大，你还不如早些将她的婚事办了，再来操心蓉丫头的。”　　　　乔姨娘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觉得她还是记挂着自己的女儿，似与老夫人间稍稍亲近了些，不自觉得的上前了一步。　　　　“瞧老太太说得，二小姐的事儿我早就办妥了，就等着挑个好日子下定了。”　　　　瞧乔姨娘的模样，夏蓉不由想到前些日子绿俏听来的话，说是乔姨娘为了夏荷的婚事把她那一表三千里的表兄家的门槛都快踏平了，也不晓得许了多少嫁妆，才让对方点头答应娶夏荷过门。　　　　“是哪家的？”　　　　“是我表妹夫家的表兄的儿子，姓陈，人长得俊俏，家世清白，比二小姐年长一岁，年纪正合适，最重要的是他去年刚刚过了院试，许是明年您便会多个举人孙女婿。”　　　　是啦，读书人，这才是方姨娘最为拿手的谈资，只有读书人才更有机会考取功名，入朝为官，而她爹眼下最想攀上的，不就是为官之人么。　　　　也难怪乔姨娘在爹面前越发的得宠，莫延广与莫夏荷越发的得势。　　　　“是不是读书人不打紧，为人清清白白，日后对荷丫头好才是正经，这天下多得是读书的，但最终入仕的又有几人。”　　　　莫老夫人再不喜乔姨娘，但莫夏荷终究是她儿子的血脉，对莫夏荷多了一份宽容，也会忧心她日后嫁得好不好。　　　　“二小姐嫁得好，三小姐也能挑得更好不是么。”　　　　夏蓉在心中冷笑了一声，敢情她日后还得仰仗着她与莫夏荷，要不然还怕嫁不出去？　　　　“既然你说好，那便跟老爷商量着，赶紧将事情办了吧，至于蓉丫头，待她及笄了再说。”莫老夫人权衡了一番，这才说道。　　　　“左右也不过几个月的光景，老太太，该早做打算啊。”乔姨娘还想劝，但莫老夫人已失了耐性。　　　　她摆了摆手：“行了，既然你这么爱操心，那不如先想想她的及笄礼该如何操办吧。”　　　　莫老夫人失了与她周旋的兴致，乔姨娘被三番两次的驳了话头也没了好脾气，草草一礼后离开了。　　　　“晚香，去把红香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