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瑁冲上去想要阻止李护,他才想起自己没有给刀斧手传令撤出,可为时已晚,随着酒樽凄厉的惨嚎,突然从外面闯进数十人,皆手持利刃,高呼大喊,更有几名仆人扮相者夹杂其中。
彼蔡瑁之权势,已渗透如此之深乎?
李护暗暗心惊,本来只以为这些杀手不过是蔡瑁从外带来的,可蔡瑁竟在州牧府的仆从内也布置了内应,这可是大汉的州牧府啊!是荆州牧刘表权势最盛的地方,可就连此处,也不全是铁板一块,由此观之,日后纵然曹操不会南下,彼刘琮孺子亦不过一傀儡耳!
蔡瑁面色涨红,目光恶虎一般瞪着李护,突然再度咆哮:“拿下,给我拿下,杀了这些人!”
“杀!”数十杀手拔剑冲向李护等人,李护冷哼一声,陈曶率领郑焯邓方傅肜等人拽刀而出,结阵挡在李护赵云身前,不屑地看着对面。
这些人确实可以称作百战精兵,可又如何能与李护亲自操练和刘备主动教导兵法的三百部曲相比?要知道,这些人在刘备李护眼中,乃是日后军中的中坚甚至顶层力量,培养力度和待遇都是一等一的!
李护看向赵云,拍拍他的后背,戏谑地说道:“子龙啊,今日可敢随为兄杀出去?”赵云温和一笑,环首刀同样拔出,“兄长既有意,云安敢不从?”
两人相视一笑,似乎又回到了当年鏖战博望,大破于禁和夏侯惇的那日。
两边剑拔弩张,大有血流成河之势,可刘表又怎会让这种事情在自己的府邸,亦或者说在全襄阳的世家的注视下发生?
他刘表岂非爱惜羽毛之辈乎?
因而就在两伙人即将碰撞在一起时,苍老的声音带着沉重的怒意响起,‘‘都给孤住手!”
两伙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只见南向而坐的老人站立而起,手按剑柄,环视着众人,缓缓说道:“孤尚在,尔等欲反耶?’’
被刘表目光扫到的人都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喉头滚动,吞了一口口水,他们这才想起,面前这位老人,曾经孤身入宜城,设宴巧计除宗贼,诱张绣,破张怿,定荆南,恩威并施安荆州,带甲十万雄踞一方,虎视天下,就连江东猛虎孙文台都死于其大将黄祖之手。
是,刘表是老了,是毫无雄心只想偏安一隅,可老去的猛虎仍旧是猛虎,当他起身露出爪牙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要颤抖。
虎落平阳被犬欺,也得看看这犬够不够资格!
‘‘汝叫什么?”刘表把目光投向李护,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本以为自己这同宗兄弟身边堪称猛士者不过那关张二人,没想到竟尚有如此豪勇之徒。
只不过,护主名望虽忠勇可嘉,然一介匹夫,安敢在老夫之厅堂上拔刃咆哮,何其无礼!
李护拱手报上姓名,摆出恭敬姿态,倒不是说他怕了刘表,这上位人君他又何尝没见过,不过是寄人篱下,要仰其鼻息罢了。
‘'汝咆哮厅堂,又拔刃相向,本该治汝无礼之罪,念在汝随从玄德,速速离去!”
蔡瑁刚想出言阻拦,却瞥见刘表阴沉的脸色,没敢出声,只能目送着李护带着赵云等人疾行而去。
众宾客眼见气氛不对,也纷纷借故告退而去,厅堂之上只余二人。
“德珪,孤知道汝这些年做了什么,孤亦不愿深究,汝与孟德书信往来,孤亦知晓,孤都可不理。”刘表顿了顿,“但是,德珪,汝记住,孤一日尚在,则孤仍为荆州主!”刘表抽腰中长剑奋力劈砍,银光弯月一般划过,桌案一角应声落地,多年位居高位的气势显露无疑,蔡瑁早已跪倒在地,浑身颤抖不已。
刘表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挥了挥手,“自去吧。’蔡瑁不敢耽搁擦了擦冷汗,连忙退去。
听着蔡瑁远去,刘表突然跌坐在地,一阵猛咳,竟有些许鲜血咳出,而此时刘表也不复先前的模样,手中长剑无力滑落,汗水流过他无奈苦笑的脸庞。
他确实老了,他知道自己尚在,蔡瑁是不敢有二心的,至少不会表现在明面上,可日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