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壮汉听着这个如沐春风般温和的声音不知怎么莫名打了个冷颤,明明是炎炎夏日却觉得脊背冷得生疼,他也没有什么文化说不出大道理,想着能找个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逃过此劫,却一时也想不出办法,急得直挠头。“实话实说!”肖寒显然没有好耐心,将一直握在手中的剑向前一递,几乎抵在壮汉的脖颈上,吓得壮汉一个哆嗦。“大侠饶命!大侠饶命!俺说俺说!”壮汉惊得连连磕头,把实情一股脑交代了干净。 “大侠,俺家祖上就是劫匪,俺爷爷是,俺爹是,俺叔叔伯伯全都是,自然俺一出生也就做了劫匪,谁不想有个好出身做贵族公子来着,可是俺这没办法,这不怪俺。不过俺们寨子做劫匪也有个做劫匪的原则,平民百姓日子本来就难过,再劫他们可不是断人活路嘛,那种缺德事俺们不做,俺们只劫贪官污吏地主奸商而且从来不伤人命。前几年前面庐州来个新上任的知府打从俺们寨子的地界过,听说就是个搜刮民脂民膏的祸害,俺爹和叔叔伯伯们商议就劫了他,哪知道就酿成了大祸……”壮汉说着突然趴伏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哪晓得那狗官身边有好些高手,下山的叔叔伯伯们都没有回来,这些人还杀上了寨子,全寨子不论男女老幼全被他们杀了……”说到这他身后几个汉子也跟着哭了起来。 “那你们怎么活下来的?”秦祐桓听他说着渐渐皱起眉头,声音中明显带着冷意。壮汉哭得涕泗横流,随意一抹脸,泪水混着尘垢糊在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唯有一块刀疤显得更加狰狞。“俺们几个被娘和婶婶们送到寨子后山从山崖上逃出来的,娘和婶婶们为了保护俺们几个小的全没了,俺脸上这道疤也是那时候留下的,逃跑的时候还有几个兄弟从山崖摔下去跌死了,最后只剩下俺们这几个。”秦祐桓向这群人看过去果然见几个汉子与旁边人不同,身上带着一股匪气,而其他的人似乎只是普通庄稼汉的样子。“那其他人呢?”秦祐桓指着旁边一个拿着锄头看着老实巴交的中年汉子问道,“这可不像匪徒出身。” “大侠,大侠!其他的都是老实的庄稼人,俺们几个从寨子逃下来走投无路,因为以前寨子劫票得了银钱也散一点给下面穷苦的村子,村民看俺们年纪小又可怜就收留了俺们,他们可都是好人老实人。”壮汉忙不迭地解释道。“老实还跟你们又做起了路匪的勾当?”肖寒冷哼一声,显然是不信的样子。“大侠,可不能这么说!”这壮汉虽然知道自己处境已是任人宰割,但是对着肖寒如此鄙夷的态度还是面红耳赤地争辩起来,“大侠你说俺是土匪是啥都行,要杀要剐都凭大侠,可是他们都是无辜的!本来俺们也想做农民安安稳稳过日子,可是那个狗知府上任以后就开始祸害俺们庐州府下面的百姓,天天地收钱。正好赶上去年皖水发了涝,俺们村收成不多,省吃俭用也勉强只够一年,那狗官要的税比往年还多三成!俺们交不起他就带人来抢,连带着还打伤了村长老伯和几个村民,俺们要筹钱给村长和村民治伤,还有那么多老人小孩要吃饭,俺们也是没了办法,就集合村里年轻力壮的出来劫道,可是俺们每次只挑看着富贵的人劫一点钱财绝不断人活路也不伤人。” 肖寒回头看向秦祐桓征求他的意思,只见秦祐桓拧着眉一脸的阴沉,显然秦祐桓已经是怒火中烧。“主子?”肖寒试探地喊了秦祐桓一声,他不知道这人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也不知道他所说的关于庐州知府是否确有其事,全凭秦祐桓定夺。秦祐桓回过神看向领头的壮汉问道:“想报仇吗?”肖寒没反应过来有点愣神,看向那壮汉也是满眼迷茫的神色,却听秦祐桓接着问,“想处置那个贪官为你的家人和村民报仇吗?”那壮汉只一愣神的功夫就坚定地一点头,眼神中带着仇恨和狠厉,几乎咬牙切齿地说:“想,俺时刻都想,为俺爹娘叔伯,为俺们村子,为俺们庐州下面这么多被祸害的穷苦人出了这口恶气!”“那你跟我走。”秦祐桓说完点头示意肖寒放人,牵过旁边的骏马翻身而上接着说,“肖寒,给他十两银子。”说罢一扯缰绳对着那壮汉说:“我信你,你先带村民回去安顿,我在庐州城望月居等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肖寒对秦祐桓的吩咐向来不论对错只有执行,立刻撤剑丢给那壮汉一块银子转身走开,那壮汉盯着银子一个愣神再抬头,只看到肖寒翻身上马正策马而去的背影。壮汉握着银子对着两人喊道:“大侠!大恩大德陆大虎不敢忘,一定到庐州找大侠!”不知道远去的两人有没有听到,壮汉抹了一把脸暗暗发誓一定要去庐州,又赶忙拉起还跪在地上愣神的村民急忙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