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其岳拍完定妆照回去就翻手机，看到回复的瞬间开始怀疑人生，感觉炸裂——不是吧？发际线真的不行了吗？忍不住扒着头发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有点愁。　　　　[缺心眼儿：？？？]　　[缺心眼儿：真的吗？]　　[林歆：又没关系，反正你洗剪吹漂染烫根本没在怕，头发多不怕掉。]　　[缺心眼儿：男主角是傅琛……傅影帝……]　　[林歆：怕被比下去啊？放心，他更吃亏。]　　[缺心眼儿：啊？为什么？]　　[林歆：傻不傻，你自己想。]　　　　陆其岳再问就收不到回复了，感觉有点煎熬。　　　　剧组的人一起吃过晚餐，拖到了十点，外头月亮正圆，就把傅影帝的第一场戏给过了，算是顺利，搏个好彩头。　　陆其岳晚上在酒店房间里翻来覆去。　　　　于是本以为收不到回复的林歆就又收到了他的消息。　　　　[缺心眼儿：我是不是特别缺心眼啊？]　　　　林歆看着自己给陆其岳的备注，难得有那么一丢丢心虚，不过她谁啊，理不直气也壮。　　[林歆：怎么突然意识到了？]　　给陆其岳留了一点用来内伤的时间，林歆把手缩进被窝里准备接着打字，却不想很快就看见了他的回复。　　　　[缺心眼儿：那你给我补歆吗？]　　　　林歆手指一顿，对着手机有点儿出神，被窝里手机的光有点点刺痛眼睛。　　[林歆：看你表现咯]　　　　那边陆其岳正在编辑回复，直到那句话跃然于屏幕。　　[林歆：后来你回去了吗？]　　　　陆其岳猛地在床上翻身坐起，认认真真地看着这句话——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起分手的事情。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可陆其岳一下子就听懂了，他知道她是在问分手后他有没有再回去过他们的小公寓。　　那间公寓，在她走后他也一直长租着，他不敢回去，却又忍不住回去。　　　　怎么可能没回去过呢。　　没有了她的痕迹，原本温馨的小窝变成了牢房，他能听见她的难过。就像她在小说里仿佛随口提到的一样……最令她难过的不是她只有一个人，而是本可以还有一个人的。　　她放在桌上的川贝枇杷膏早已经吃完，可他自己总会买一些放在桌上假装是她为自己准备。　　成双成对的杯子牙刷，电脑桌边的两张椅子，能够装下两个人的沙发……　　可是只有他了。　　　　他打了许久的字，终究把想说的话一一删去，拨通了她的电话。　　　　“怎么，微信不够你说？”　　或许夜色太沉太温柔，她的声音也带着当初耳鬓厮磨时的娇纵。　　　　“我想亲口说，”他急急说完，又低声补充，“而且我想听见你。”　　　　林歆那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陆其岳猜测她大概是刚刚翻了个身，甚至想象得到她有些惺忪的模样，用懒洋洋的语调告诉他：“明天我就进组。”　　　　“我知道，可我等不及。”他侧了身子，把手机紧贴在耳边，捕捉她那边的声音。　　她又翻了一个身，她在等他开口。　　　　“我是想说，我回去过，住了三天，就……很少再回去了。”　　“嗯？”她捂在被窝里嗯了一声。　　　　“我很难过，”他低低道，“我知道你又要说我缺心眼儿，可是……”　　他一个人，会难过。　　　　林歆听他的声音，不知怎的，就有了些泪意，偏又还在想，就不该把这些东西写在了小说里，虽然没有那么直白，但他多看几遍，再缺心眼儿也能体会出一点吧。　　又欺负她。　　他的声音有魔力，尤其是在他熟悉的音域，只一个音节就能把她拖到他的情绪里去。　　　　他说虽然还是会很忙，但他会努力陪伴，他细细地数他缺席的时光，从高中到大学，却不提分别的三年。　　“我知道不只是因为忙，肯定还有别的问题，你再等等我。”　　可是等什么呢，陆其岳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隐退，他总是会要在大众的视线之下。　　　　林歆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没有流泪，努力想着别的能转移注意力的话题，可所有的话题也都关乎他——他的忐忑不安她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呢？　　“你怎么就不想想我有哪里做的不对。”　　她许久后才开口。　　　　莫名其妙地分手，莫名其妙地又回来，大概所有人知道过程，都觉得是她有问题——分手后为什么又要跑回来打扰别人的生活？　　而且……他从来没有去要求她改变。　　　　他们说话的时候总是间隔很长的沉默。　　“我想过，”他语气颓靡，“你刚离开的时候，我想过，可是我后来回去住了三天，我就……”　　他还记得，她打电话跟他说怕黑，难过。有的时候他在异地演唱会，有的时候单纯是制作专辑熬夜不归，后来……后来她就不再说了。　　有时候沉默往往是爆发的前兆，只是陆其岳没有意识到。　　　　林歆在开口的时候情绪已经恢复了平静：“早点睡吧，明天有你的戏。”　　　　“嗯，我看过剧本了，”察觉到了林歆的意图，陆其岳很是自然地顺着转移了话题，“我能去找编剧问戏吗？”　　　　“幼稚，”林歆在被窝里艰难地换了个姿势，“如果你希望后天的头条是某男明星借职务之便骚扰女编剧的话。”　　　　她说是这么说，却没有挂断电话，得到这个认知的陆其岳的笑容盖不住，重重地在床上转了个身砸了一下：“白天在摄影棚也不可以吗……”　　　　明显这种傻兮兮的风格林歆才对付的得心应手：“那全剧组都知道我想潜你了。”　　　　“你想吗？”　　　　“滚。”　　　　陆其岳的心情多了一些亮色，被怼也毫无不开心乖乖认怂，势必让电话那头的小祖宗高高兴兴。　　　　林歆说完觉得那边的气氛不太对，直觉让她开了口：“你笑什么啊？”　　　　“……我没出声吧？”　　　　林歆看了一眼时间，着实不早了，决定结束话题，以免某个傻子抱着手机聊到天亮：“我明天要进组，不说了。”　　　　“嗯，你挂电话吧。”　　　　可林歆没有当即挂断，也没有说话。她等了一会儿，果然等到了。　　　　“晚安。”　　　　林歆弯了弯嘴角：“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