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心里小小琢磨了一下,又是打算狭隘一点,说道:“郑副使,难道你想学那鉴真国贼,将我大明先进的知识送与西洋诸国?想让西洋诸国为你歌功颂德,铸泥塑像不成?”
国贼?
好大一顶帽子!
郑和瞳孔又是一阵收缩,原本扬起的头颅又开始缓缓低下,身子更是微微前倾,头上也冷汗直冒。
变了!汉王真的变了!
他变得不再像那个只知弓马的骁勇亲王,居然也学会了文人那套先声夺人。
先是说出自己内心的秘密,其后又给自己扣了一顶国贼的帽子。
是了,听说汉王还奏请今上诛解缙九族。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啊?就在刚刚居然还想借辎重不符圣意,想拿回些对舰队指挥的主动权?
难道这几年在今上身边,我也学会了恃宠而骄,敢不将一位亲王放在眼中?是因为自己打心底觉得汉王只知弓马,不知下碧海,操巨舰吗?
“琅琅……”
郑和更是听见了身后的抽刀声,那个汉王亲卫叫什么来着,似姓万。
豆大汗珠开始在郑和额头凝聚……
朱高煦一侧的嘴角这才开始勾勒起缓缓笑意。
郑长工啊,这样的态度才对嘛!刚刚你在孤面前扬起头颅的样子,说实话,我还真有点不爽!
即便,你是郑和!
就在郑和要立马告罪的时候,肩膀却被起身的朱高煦有力的手掌按住,语气更是变的和善:“郑副使,孤也就是听闻海上倭寇还敢犯我大明,一时没有克制住而已。国贼之说,玩笑,玩笑!
你放心,夏原吉原本为你征集的农具孤已经命人送往云南,将会以低价租赁的方式,交由汉王府周边农户使用,也算是你对那些素未谋面老乡的贡献。
至于那些关于纺织、种植、医学方面的书籍,也被孤送往京城,不日将有妙云义学在京城开办,院正便是皇后娘娘!”
你搬出我皇帝老子是吧?我搬出我娘,很合理吧?
“是下官没有考虑周全!”
郑和见朱高煦压着自己肩膀的手松开,赶忙承认是自己的疏忽。不说汉王的话吓人,也不说汉王已经将刀架在他脖子上,就说这些书被皇后娘娘用了,他就啥都说不出来。
老朱家的皇后,谁都惹不起!
“郑副使,孤呢,并不反对你跟着咱下西洋,你也知道自己回去抗旨不尊会如何。今天晚上,孤给你的交代其实已经足够多了。
孤能给你一些权利,比如宝船舰队在海上的指挥权,但有一点!”朱高煦猛地一顿,高大的他看向微微躬身的郑和显得压迫感十足,目光更是变得犀利起来。
“孤的要求只有一点,只要宝船舰队上了岸,宝船舰队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听我的。孤的交代,够吗?”
“汉王殿下言重了,即便在航行途中,下官依旧遵殿下号令。”郑和只觉背后内衬已然全部湿透,这种压迫感,他只在朱棣君临京城的那一天感受过,但如今,这位的儿子亦然。
“孤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但孤的诚意就在这里了,退下吧!”
郑和又赶忙从袖子中拿出一张海图路线:“殿下,舰队还在相互磨合,预计咱们五日后会抵达福州长乐,您看需要提前抵达吗?”
但朱高煦看都没看,只是说道:“孤刚刚已经说了,航行的事儿归你,孤不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