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嬛想得简单,即使有明承举荐,帅府又岂是一般人说住就住的? 经历了严密的层层盘查,阿聿才得以以厨房帮工的身份住进帅府。 这期间小芝身体好转出了院,也搬到帅府休养。 大到冷清的帅府就此热闹起来,处处可见明承细心呵护娇妻的身影。 娇妻,自然是宁小芝。 为了避免与明承碰面牵动原主的小情绪,依嬛整日泡在帅府厨房看阿聿做菜。 耳边是咚咚咚咚的切菜声,眼前是阿聿忙碌而又熟练的身影。这样的日子,对生前常年下馆子、吃外卖的她来说,倒是种新奇的体验。 莫名觉得很满足。 “这里油烟大,”阿聿的声音响起,“回去等我,很快就好。” 依嬛摇头:“你做你的。” 她看她的,还没看够呢。 都说会做菜的男人最帅,虽然阿聿长得普通了些,但不得不承认,每次像现在这样,拄着下巴呆看他侧脸的轮廓,她都有一种自己在发花痴的错觉。 色香味俱全的小菜一碟碟的摆在面前,她食指大动,毫不客气大快朵颐起来。 “慢些吃,没人和你抢。”面对她,阿聿总是一脸的宠溺与无奈。 “好好吃!以后要吃不到你做的菜,我该怎么办?”她口齿不清地感叹。 阿聿原本明亮的双眸瞬时黯淡下去。 依嬛突然一拍桌子:“对啊,你可以跟我们回明府。到时我付你这里两倍的工钱,你就负责每天做东西给我吃,怎么样?” 阿聿看着她,她正等着他的答案,一脸期待。 “好,”他目光明亮,神情认真,“你喜欢的话,我处理完江城这边的私事,就随你回去。” “真的?”想到以后天天都能见到他,呃,是吃到他做的东西,依嬛笑得合不拢嘴,“阿聿你真是太好了!” 除了厨房,依嬛最喜欢的是帅府的后花园。 这里有一大片花田,五颜六色,芳香四溢,沉醉其间可以忘却一切烦恼。 她听说宁小芝每天中午都要睡午觉,于是专挑这个不会被撒狗粮的时间,来花田放风。 刚吸上几口芳香的空气,老天像要跟她开玩笑似的,远远地,就见明承推着轮椅上仍在熟睡的小芝走了过来。 那瞬间她也不知怎么想的,明明不是贼,却做贼心虚般躲在了一旁的短灌木丛后。 明承推着小芝停在花田中央,原来是要晒太阳。 二人背对着阳光,正对着依嬛藏身的灌木丛的方向。然后依嬛就,悲剧了。 脚蹲得发麻不说,阳光面对面的炙烤让她几乎要头顶冒烟。现在出去又太突兀了,根本就是告诉人家,我在躲你们…… 晒就晒吧,当补钙了。如此安慰着自己,依嬛换了个放松的姿势,竟不知不觉靠着灌木丛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一片阴凉,莫非已经日落西山?揉了揉朦胧的睡眼,余光瞥见一件中山装外套正搭在自己肩头。 她怔住,抬起头,外套因着她的动作从肩头滑落。 太阳仍挂在半空,炙烤着几乎毫无遮拦的后花园。 面前不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正好为她挡住了全部的阳光。 “看你睡着了,没敢叫醒你。晒太久,不好;没太阳,风凉。” 阿聿笨拙的解释,她听懂了。 她低头将外套捡起,抱在怀里:“对不起,弄脏了,我洗好再还给你。” “不用。”他一把抢了回去,“不脏。” 她看他。 他笑,笑得有几分赧然。 “回去吧。”她扫了一眼空空如也的花田,松了口气。 他迈前一步,走在她前面。再次,遮住了刺眼的阳光。 两人一高一矮、一前一后往回走着,阿聿想起什么,回头对她说:“晚饭我做好了,在厨房锅里,热一热就可以吃。” “你要出去?”她讶异。 “嗯,约了几个朋友。”他语气随意。 她张了张嘴,想让他别去,因为外面不安全。可话到了嘴边,却打住了。 江城是阿聿原本生活的地方,他在这里也有自己的生活。她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由着自己的性子,以报恩为借口,一心把他留在自己身边,甚至还想让他跟她回清风县。 她又不是他什么人,凭什么决定他的人生? 想到这里,她轻声道:“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那一晚依嬛心神不宁,在房中来回踱步,直到对面楼下阿聿房间的灯光亮起,她才上床睡觉。 第二日照常去厨房看阿聿做菜。 厨房的小工们正聚在一起议论纷纷,似乎有什么大八卦。 “怎么了?”她好奇地凑过去。 “明夫人。” 小工们见是她,纷纷闭了嘴,回到各自的岗位,偶尔神色古怪地偷瞄她一眼。 “来了?”阿聿给她盛了碗热粥,“怎么脸色不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依嬛讪讪然坐下:“没事,可能昨晚没睡好。” 她又不能说是他回来的晚,害她也睡晚了。一开始躺在床上睡不着,起来喝了杯温水,之后,她好像就睡着了,一夜无梦。今早起来,全身莫名其妙的酸痛,跟跑过马拉松一样。 “对了,刚才他们到底在议论什么?”她岔开话题。 阿聿的神色一瞬间也有些古怪,他移开目光,指了指桌上的报纸:“大概是这个。” 依嬛的目光被几个粗体大字吸引:“江北四省商会副会长赵逢昨夜于家中遇害……什么!” 上次是会长明承,这次是赵副会长。这江城也太乱了吧。 “别担心,”阿聿出声安慰,“报纸上说这个赵会长为富不仁,也算罪有应得。这里是帅府,你和明少爷都很安全。” 依嬛却一点儿都不觉得安全,全身更酸痛了。 “阿聿你,会一直留在帅府吧。”怕被误会,她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江城最近太不平静了。总觉得风雨欲来。你留在帅府我才觉得安全,呃,是觉得你才安全。” 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她瞬间成了全厨房所有人的目光焦点。 一张张八卦的脸上,就差没写着“有奸情”三个字。 “放心,不会有事的。”“奸情”男主角又柔情脉脉加了句。 依嬛扶住额头:“昨晚没睡好,头有点儿痛,阿聿你忙你的,我先回去补觉了。” 她灰溜溜从厨房溜走。 自己一定是病了,她晕乎乎地想,回头找个大夫瞧瞧。 吃过药,她全身无力,躺在床上不想动。 敲门声响起,有人轻手轻脚走了进来。以为是送饭的侍女,她有气无力地吩咐:“放桌上就行,我一会儿吃。” 来人却径直走到了她床边。她不明所以,翻身看去。 是阿聿,端着汤碗,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听说你染了风寒,我熬了姜枣汤,你喝点儿。” “哦,谢谢。”她接过,一饮而尽,伸了伸舌头,“好辣。” “辣才有效。”他又为她倒了杯热水,看着她喝下,叮嘱道,“被子捂紧,发场汗就好了。” “原来阿聿不仅会做饭,还懂医术。”她缩回被子里,笑着打趣。 “这是常识,”他帮她掖了掖被子,“一定照顾好自己。” 她点头:“放心,有阿聿大厨阿聿大夫在,我想不照顾好自己都难。” “嗯,一切有我。”他轻声应道。 她在心里补充:阿聿,有你真好。 刘大帅没有儿女,除了义子明承,就只有个侄子刘金。 原主温晴华在舞会上与刘金有过几面之缘。 依嬛与刘金第一次碰面,这个纨绔子弟目光放肆,将她从头打量到脚,邪笑着凑近她耳旁:“明承哥放着嫂子这么个大美人不理,就不怕被送顶绿帽戴戴吗?” 依嬛瞥了一眼他的地中海式发型,笑着说:“最近流行戴的是假发,原来刘少爷不知道啊。” 刘金一脸的发懵,显然智商不足以支持他想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依嬛好心补充:“唉,都说绿帽送多了伤肾,刘少爷年纪轻轻,不想戴一辈子假发,还是少送些吧。” 智商捉急如刘金,也终于听出来依嬛是在骂他。 他涨红了脸,大少爷脾气上头,想也没想一把勒住依嬛的脖子,力气之大,依嬛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 “夫君!”她看到救星似的,冲他身后艰难摆手。 刘金立刻松了手,向身后看去。 依嬛趁机脚底抹油开溜。 唉,都怪自己逞一时口舌之快,她哪里想得到刘金真敢在帅府里对她动手。 没跑几步,迎面正遇上端着汤羹的阿聿。 身后,刘金阴魂不散,追了上来。 “阿聿救我!”依嬛一个箭步躲到了阿聿背后。 阿聿不说话,只冷冷盯着刘金,不怒自威的气势竟让刘金兴起了转头走人的念头。可刘大少爷的面子抹不过去啊。 “你、你、你什么人?”他指着阿聿,磕磕巴巴地问。 “滚。”阿聿只说了一个字。 “你、你什么东西?凭什么让本少爷滚?”刘金强自镇定,见对方一身下人打扮,更有了底气,“这府里,除了叔父,属本少爷最大,该滚的是你这个狗奴才!” 阿聿转过身,一脸温柔冲依嬛道:“汤是给你的,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喝汤,现在吗? 依嬛讪讪然接过汤羹,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 “啊!”杀猪般的惨叫声传来。 她一抬头,发现自己喝口汤的功夫,阿聿已经将刘金反扭着胳膊按倒在地上。 “别真伤了他,”她连忙出声劝阻,“对大帅不好交代。” “滚不滚?”阿聿斜睨了刘金一眼。 “好汉饶命!我滚!”刘金慌忙求饶。 阿聿松开对他的钳制,回到依嬛身边。 “你等着!”刘金放下狠话,一溜烟消失不见。 阿聿恍若未闻:“怎么样?喜欢这个味道吗?” 依嬛轻轻点头,心下却烦恼,她好像给阿聿惹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