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梁逐渐向内弯曲,裂纹在木梁上蔓伸,眨眼间便听一声脆响,成人手臂粗的木料折断刺破锦缎,直往车厢内的小玉树精刺来,难以教人反应! 花镜一把拖着小玉树精避到了车厢边角,撑开结界遮挡俩人,随着结界撑起的瞬间,一团银色巨物掉了下来! 拉车的马儿突然受重,不待花福指令,已经驻足,高扬起两只前蹄,嘶声长鸣,缓冲这突如其来的力道。 全程不过瞬息之间,银色巨物卷携着烟尘落定在车厢中,马车顶部被砸出大洞,漏进一束日光,洒在这巨物之上。 花禄本坐在车厢的后面向外张望,被车架一震,差点掉出了车外,吓得赶紧的抓住车架稳住身子,未及细看,张口忙向车内问道:“小姐,您还好吧?” “我无碍。”没有被砸中,却也虚出一身冷汗。花镜舒出一口气,眯着眼看脚边的东西经日光照射反射出刺眼的光来,心中惊疑:以自己的道行,怎地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砸中车顶掉落下来,自己居然像个凡人一样毫无预知? 她抬头看看天空,这天空一片晴朗,周边连棵树都没有,怎地突然飞来个横物? 一帘之隔,花福白着脸停稳马车,手足并用地从车座上下来,望着漏了大洞的车顶欲哭无泪,心中更惧怕小姐受了伤,“小的该死!没有发觉避让!” “不怪你,我都没发觉,先看看是什么东西。”烟尘落定,花镜一手拍拍在自己身边吓成一团的小玉树精,一边安慰花福,两眼看向那个银色物件,瞳孔微微一缩。 居然是个……人?一个被包裹成一团银色的人! 确确实实是个人。 被说不出是什么的银色面料紧紧包裹着的身躯,即便是半蜷着窝躺在车厢里,也看得出四肢修长,虽只看得见半张侧脸,但轮廓很是清晰硬朗。 只见他一手按在小腹上,一手撑着地,似乎在极力支撑着要站起来,但或因摔落太过沉重,又或受了内伤,起身极度困难,只是微微抬了个头,就又倒下了。 没有察觉到特别的气息,眼前这个仿佛只是个普通人。可花镜不敢懈怠,左手暗暗捏了个花枝,一边慢慢靠近着,想一探究竟。刚走到那人的身前,忽然觉得小腿一紧,手中花枝延伸速度竟不及这重伤的人,脚踝已被一冰冷的硬物紧紧缠住。 她手上的花枝还未动作,便条件反射一个抬腿,欲甩去缠在腿上的硬物,不料,缠在腿上的那物竟似铁砣舨沉重,非但没有甩掉,反倒抱得更紧了些。 她竟被钳制的动弹不得,待看清缠住自己小腿的竟是那支刚刚还无力撑起的那个男人的胳膊,心中又惊又怒。且不说这男人出手的速度如此惊人,单看这臂膀冰凉,隔着衣料接触自己皮肉的感觉也不似常人。 以自己的功力居然可以一再毫无防备地被攻击,是自己最近功力下降的厉害还是来人修行太好,隐藏了全部的气息? 这么一瞬,花镜反倒冷静下来,停下甩腿的动作,暗笑自己太浮躁,真是枉费了自己千年的修行。 奇异的玉兰花香从马车内隐隐传出,又很快收敛,原在外头待命的花福花禄却敏感地察觉到了,一咕噜翻下马车,隔着车帘跪了下去。 车内,小玉树精将花香闻了满鼻,两颊之上浮起浅浅胭红,两眼晕乎乎地仰头看向花镜,不自知地朝她靠近些,只觉得花镜眼尾红红,清纯中带着几分妖娆,只见那红唇轻轻起合,听她不怒反笑道:“什么东西?!” 躺在地上的男子只觉得眼前一片昏暗,耳边嗡嗡作响,根本看不清在什么地方,也听不见有什么人在问他。臂膀环抱中,温软之物源源散发着温暖的能量,让他忍不住将自己靠的更近一些,好慰藉浑身剧烈的疼痛,直到下巴磨蹭布料,脖颈锁骨间满是那气息,才在唇边溢出声喟叹。 花镜见那男人喉头滚动,发出细微的声音,好像在说些什么,可又听不清。她用另一只脚踢踢那男子的腿,丝毫没有得到回应。细听之下,他竟是呼吸均匀地睡着了。 花镜已经敏锐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气正顺着小腿游丝般的流向面前这个男人,这一点灵气对自己来说不值一提,而这男子的面色却随着灵气的注入逐渐红润起来。 她微微抿唇,挥袖间将马车修补好,一切内饰归回原样,抱着小玉树精坐回了软垫上,对外吩咐道:“花福,赶路吧。” 小几没有放下了,车厢中取而代之的是男人蜷着身子躺在地上。花镜不想在不知来路的人面前冒然显示身份,也就没有动用法力收回自己的腿,索性由他抱去,先将他带回府中再说。径自柔声细语地安慰受了惊的小玉树精,细细问他名姓,转移他的注意力。 回府的路并不长,转过一个山脚,半个时辰马车就停在了一个玉兰花林间的庭院面前。 马车晃晃悠悠地停在花府门前,男子这时也悠悠转醒。拧了拧眉睁开眼睛,视线逐渐聚焦,合着花香扑了满鼻的却是浅色的衣衫,包裹着修长的小腿。顺着腿往上看去,一少女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视线仿佛带着温度,烫的他立即缩回双手,身子往后一退却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不小的闷响。 此时定睛朝周围看去,才发现自己似乎是在一个仅能容纳十来人的封闭的空间里,墙壁被软布包裹,四周还有横隔架着软垫供人坐下。未及细思,他迅速地撑着地面坐起,警惕道:“这是哪里?” 许是久未说话,声音还有些暗哑。 男子这一连串惊慌的反应取悦了花镜,她手中捏着小玉树精的叶子,一时半会儿的也不着急下车,唇边含着笑意反问他,“我才要问你呢,你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