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宁清一早就去兵营汇合,
众将士分成小队,铠甲外套着常服,扮做平民,她们的兵器用布缠着,身后背着干粮。
这次去的人足有两千之多。
这场声势浩大的志愿军行动一扫幽州城内的怨气,
队伍出城之时,十里长街都挤满了相送的百姓。有不少年轻男子往队伍里丢手绢、掷花、扔水果等。
她一身常服,骑上高头大马,面容如玉身姿矫健,引来不少男儿掷花。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边线行进。
与此同时,崔府的仆人们开始忙忙碌碌,收东西、打包、装箱。昨晚主人回府就通知要搬迁回京师本家。
管家指挥着杂役、丫鬟小厮们干的热火朝天,收拾着贴身的金银细软,还有路上行车的用具,其他太过贵重的就装好送给镖局押运。这么多年的游历终于结束了。
崔玄带上心腹,一众轻骑先行出发。
京师,崔府。
崔玄一路风尘仆仆快马加鞭,
赶到府邸的时候已是深夜。
崔玄没有惊动众人,只吩咐丫鬟伺候沐浴。她靠在浴池边上思索。
宁五柳告诉她,要充分利用舆论的力量,利用幽州之事将皇帝陛下架在火上烤。
宁五柳只这么一提,崔玄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幽州此事可以大肆宣传,面对异族侵略,幽州人民奋起反抗,无数女儿泪别亲人,上边境御敌,异常悲壮。
这事大肆宣扬势必会刺激和鼓舞主战派,同时也能极大的败坏皇帝的声望。
她在幽州耕耘多年耳目众多,渗透到了各处,其他朝廷的探子都让她给拔除。
想必皇城里还不知道这个消息的内幕,她不添油加醋好好利用一番都对不起自己被宁五柳敲诈走的东西。
崔玄嘴角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
她已经预备派人将幽州志愿军的事迹在京城传播,其中她还树立了几个典型事迹。
什么痛失亲人卖掉全部家当支援志愿军的乡绅,落草之后又自愿去前线抗敌的土匪,夫儿被异族屠杀陷入疯狂势要报仇的农民……
各种铺天盖地的小故事,不怕不能煽动大家的情绪。
一夜好梦,
第二日她梳洗一番,一大早就去拜见祖母崔权。
她做世家贵女打扮,奢华异常,头束玉冠,白衣金银线暗绣,环佩叮当,贵气逼人。
到荣明堂时,崔权正在被伺候用早膳,见崔玄到来,她严肃的脸少见地柔和下来。
“入坐吧,玄儿。”
崔玄笑着入座,一上桌她就取代了一旁伺候的丫鬟,主动帮祖母布菜。
崔权眼底慈爱尽现,但嘴上却是不饶人。“怎么舍得回来了?”
“还以为你要逃一辈子”
崔玄中进士后在翰林院做编修,这本是清贵无比,但因为皇帝陛下老爱点她去侍读讲经,崔玄心里厌恶至极不能忍耐,最后任性辞官,还与家人闹的不愉快。
想到那些陈年旧事,崔玄笑道,“孩儿实在无心官场。”
“祖母可别误会,这次回来是因为其他的事。”
崔权也不恼,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再大的气也该消了,只要人回来就好。
当年崔玄在京师多惊艳才绝,后来就有多少人嘲笑她。放着大好前程不要自己把自己发配到边塞。
甚至崔玄都成了政敌攻击她的一个把柄,更有些阉党在皇帝耳边嚼舌根,崔玄对皇家不敬。
崔权把粥碗放下,随即周围丫鬟端上了一杯茶,
漱口后崔权,用手巾轻擦嘴角,动作优雅自然。她垂眸打量着这个刚回京的孙女,还是如以前一样的灵气逼人。
崔权笑道:“今日我休沐,玄儿随我来书房罢。”
崔玄是崔家这一代唯一的嫡出贵女,年少名动京师,才貌双绝。18岁中探花,入翰林院,一时风头无两。
可好景不长这人主动请辞。崔权先也觉得是自己将孩子宠的太无法无天,但是近些年崔玄在边疆所做之事也让她刮目先看。
原来自家孩子并不是单纯和天真。
崔玄扶着崔权移步书房。
坐下后,崔玄直接打开了话匣子,“不知祖母可看见了我带回来的密报?”
崔权点头,“幽州之事,我已查阅。”
“确实高妙,不知这宁五柳是何人?”
崔玄思索一番,道:“幽州人士,本是一庶民后攀上知州入赘。颇有些才华,现在是孩儿的幕僚。”
崔权抚须点头,“你有何事求我,说吧。”
崔玄左右探望一眼,然后移步道崔权身侧,她低声道:“祖母,行废立之事如何?”
崔权眉头微皱表情虽变化不大,但手中的茶盏没拿稳摔落到地上,碎了一地。
崔玄呵呵一笑屈身帮崔权收拾,“小心烫到手。”
崔权声音冷淡,“理由?”
崔玄一边收拾一边说话,声音风淡云轻,“祖母,您还看不明白?若朝廷再这样妥协下去幽州一线边境必失。到时候中原腹地直露獠人铁骑之下,獠人直下京师可不是说说而已。”
“再如何? 弃城南下,与獠人隔江而治?”
崔玄神情有些动容但还是下不定决心,
“你可知这是大逆不道之事。”
“乱臣贼子所为。”
崔玄冷哼一声,“我不在乎史书怎么记我。”
“公义后人自有评判。”
“你要如何?”
崔权端起茶杯润了润喉。
“我观当今天子专横无能,德行残暴,不如在宗室寻一少女代之。”
崔权笑出声:“希白,你说你不欲沾染官场之事,一出手便所图甚大。”
“怎么,不愿窝在幽州当名士了?”
崔玄如何听不出这话的挖苦,直言道:“祖母,国之将倾,再不行动就是坐以待毙。”
崔玄一脸傲气,“我们崔家经历数朝而不倒,废立之事算什么,就是改朝换代也敢做。”
看着锋芒毕露的崔玄,崔权抚掌大笑,
“好,不愧是我崔家的人。”
看着大笑的崔权,崔玄知她也有那种心思,便道:“昔日伊尹,霍光行废立之事,皆成千古名相。祖母何不效仿先人?救国于危难之中,必定名垂青史。”
崔权意动,这小皇帝越来越猖獗,手伸的越来越长,已经开始认不清自己的位置。
废立都是小事,只是国库空虚,军队腐败,若真要打仗又有几成胜算呢?这也是崔权不动手的原因。
战与不战都有极大的风险。
见孙女这样,崔权眯眼抚须,既然孙女想干那就让她放手练练吧。
“玄儿,你既回京便再入朝堂吧。”
“废立之事我不插手,你自己办,崔家人手随你调遣。”
闻言,崔玄跪下道谢。她心知这也是祖母给她的考验。
回屋之后,
崔玄招来她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