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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郑成石无为州递状,血狼羔威服铁臂熊    郑成石携了郑孝直的书信,按老秀才的吩咐,拣了一个黑夜天,潜出郑家峪,到了无为州,寻到无为州官衙,辗转打听到族伯所言的阚姓师爷,呈上书信。这阚师爷和郑孝直是同榜秀才,因此结缘。  他看过书信后,勃然大怒,恨恨地说:“似这等恶徒,天理难容,此害不除,枉为官府。”  现任州官名叫管户,亦正亦邪,不是一个善辈。他看过阚师爷呈上的书信后,本欲不理,无奈阚师爷据理力争,陈说利害,道那血狼羔一伙在郑家峪逞凶作歹,伤害良民,王法不容。  虽然郑家峪是历代的法外之地,但那徐嘉山上的徐姓之人多有在朝为官,还有的是皇上身边的近臣,若血狼羔危害日益猖獗,迟早会冒犯到徐家,而一旦牵扯到势力人家,惊动京官大宦,到那时必会受到怪责,多有麻烦,不如趁早除害。  管户奈不过阚师爷的啰嗦,无奈地说:“便由你去办吧。”  这阚师爷是上一任州官阚有为留下的旧职人员,十数年前就和阚有为一起办过血狼羔的案子,只不过只灭了他的喽啰,首犯血狼羔逃脱。不想十数年过去了,此妖种又要出来兴风作浪,不趁早灭除,若等坐大,恐有贻害无穷。  他深知血狼羔狡诈凶狠异于常人,心心想不可大意,于是精选十余名能干的官兵捕头,前往郑家峪缉凶。  数十名捕头中,为首的是铁臂熊白大拿,常言能力举千斤,素喜夸强好胜,确有勇力。  他得了阚师爷的命令又受了酒菜践行,下定决心,要捉拿血狼羔一等凶徒,还老百姓一方安宁。  一队官兵十数人晨起出发来到郑家峪徐嘉山时,已至申时,他们寻到耗子脸郑嘉仁门人,吆喝拿人。  血狼羔闻声,依旧那绳索,提一扇磨盘出来观望,见是一队官兵,为首一人高大雄壮,肥头宽脸,于是冲他问道:“官差老爷,甚事拿人?”  铁臂熊白大拿打量血狼羔,见其面貌凶恶异常,形似鬼怪,壮如铁塔,心内吃惊。但是他自恃勇猛,又有官家身份;,于是抖起精神,故作威风,大声喝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薛良豪冷笑两声道:“良民薛良豪,江湖人送绰号赛太岁,敢问各位官差老爷们,到我门前吆喝,要拿什么人?”   铁臂熊瞧他一副有恃无恐的傲慢神态,心底起火,便厉声喝道:“有人状至无为州府,告你恶行累累,谋财害命、欺男霸女、侵扰乡邻。现在本都头白大拿率队特来办你案,识相一点的,就乖乖束手伏法,不然让尔等如此哨棒。”言毕,他从同伴手中夺过一条哨棒,在左臂一磕,喀嚓一声棒断两截。  血狼羔见状,哈哈大笑道:“开眼、开眼,白都头好功夫。众位官爷退后,也瞧瞧俺薛某手段。”话落,便甩开绳索,带动磨盘,上下左右前后盘旋飞舞,呼呼生风,丈余范围内泼水难进。把一伙官差唬地纷纷跳脚,后退不迭。三五分钟时间,只听一声大吼“泰山压顶”,磨影消失。众人定睛看时,就见那磨盘稳稳当当停在血狼羔头上。他还面不改色,气不急喘,对铁臂熊白大拿说:“不好意思,雕虫小技,让白都头见笑了。”  铁臂熊早已心怯,暗自心惊其勇力过人,但眼下作为对头,也不太怂怵他,于是努力口硬道:“蛮牯之力,何足道哉?来来,你我拳脚上分个高下。”言毕,虚张声势地拉开格斗架势。  血狼羔猛地一甩头,磨盘咕咚砸在地上,陷土寸余深。他呵呵一笑,说:“白都头何必如此?俗话讲刀枪无眼,拳脚无情,动起手来,难守分寸。薛某微躯挨打挨捶,倒无所谓,白都头官身金贵,若有磕碰,倒添薛某罪过。有道是君子动嘴不动手,我有一个主意,咱们做个赌赛,且叫做“文明之战”。薛某输了,我等六人任差爷们绳捆索绑,解往州府投入大牢。如果我侥幸取胜,只要白都头许薛某人一个,以自由之身随差爷们到无为州府衙,任凭州官大人决断。白都头意下如何?”   听血狼羔如此言语,白都头差一点笑出声来,他心道:“这稳赚不赔的买卖,只有白痴才不应呢!”但转念一想:“这凶神恶煞一样的人,怎么有如此弱智之言?莫非有诈?我且须探他一探。”于是就说:“薛壮士,请问何谓文明之战?”  血狼羔说道:“白都头善饮否?”  白都头听他如是说,想:“这厮果然有诈,他意欲与我斗酒,或醉我、或毒我,轻取我等一众。想是他我人人多势众,就施如此诡计。代我也戏他一戏,看他如何讲。”主意既定,嘴上就说:“白某素闻酒是穿肠□□,所以一向滴酒不沾。”心里却骂道:“娘的,老子不喝一滴酒,喝一坛酒。”  血狼羔却不与他计较真假,心道:“酒你可言不,但饭你须吃。”于是又说:“都头既不饮酒,可善食否?”此话是说你能吃饭吗?  白都头躲不过这话,只好应道:“吾非神仙,哪有不能吃饭之理?真是废话。”  血狼羔双手一拍,说道:“好,都头,你我就比吃饭,食多者胜。”    铁臂熊冷笑道:“呵呵,这就是你所言之文明之战,比吃饭?鲜有所闻,莫非你要饭里投毒,就里成事。”    血狼羔正色道:“白都头,你这是何言?莫要门缝里瞧人,看的扁了。如此下作手段,倒污了俺京都赛太岁的名号。”  铁臂熊闻言大惊,他蹙眉瞪眼,说:“赛太岁?你是威震京都的赛太岁?不是被、被、那、那啥了吗?怎地又如何到此?今日撞到我手里,休走了你。拿住解往京都,必然是天大的功劳。”  血狼羔听他如此言语,哈哈大笑一阵,再说道:“白都头,瞧你也是一条好汉,怎么却道如此幼稚之言。想那大案,朝廷已有定论,你要拿我解往朝廷,又如何言讲?假如朝廷信了你,不知有多少王公大臣人头落地,试想欺君罔上的罪名哪个敢当;假如不信你,你就是诳上邀功,其后果不想而知。亏你还是衙门人物,难道就不知道翻案如翻山吗?”  血狼羔一番话,说的铁臂熊头皮发麻,冷汗涔涔,不由得服软道:“我刚刚之言也只是玩笑而已,当不得真。白某有眼不识泰山,勿怪勿怪,薛壮士威名,我常听江湖朋友传说,十分了得。今日至此府上,非我有意与你作对,实乃奉命遣来,不得已而为之。”  血狼羔忖他已经服输,便顺水推舟送他人情到:“理解,理解。当差不自由,自由不当差嘛。不过,白都头虽然是奉命办差,但也须得卖薛某一个薄面。我想各位远道而来,登山涉水的,必然身心俱疲,且让我粗设酒席,为各位接风洗尘。权过一晚,明日一早,即随各位登程到无为州府,让各位交差。薛某这一挚心请求,诸位意下如何?”血狼羔之所以如此这般做事,皆因他执意要谋个官差,所以不顾自己是有案在身的潜逃罪犯,铤而走险的使尽一切手段,结交官人。  众官差见对头如此说做,皆大欢喜。都想:“今日是黄道大吉大利,出门就走狗屎运,天上的馅饼啪啪头上落。原备的恶战反成甜蜜的约宴,这结果如何让人不喜。”白大拿也尽解戒备猜忌之心,把大嘴一咧,不无欢喜的说:“薛义士豪气干云,果然名不虚传。今日幸会,悉听尊便。只是盛情,无以回报。”  血狼羔见他们如己所愿,不由哈哈大笑,说:“白都头言重了,你肯赏我薄面,已是薛某荣光,岂敢望什么回报。”遂转首呼道:“小的们,快摆酒馔,款待贵客。”耗子脸、王二麻子、摔罐儿、爬墙儿、挖洞儿听到命令,慌忙去办。不大工夫,一切停当。在血狼羔的殷勤陪同下,白大拿一伙吆五喝六,鲸吞海饮,直到醉倒不省人事。至此蛇鼠成一窝,沆瀣一气欺良善。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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