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血狼羔一伙乔装打扮,都衣冠楚楚,狗模人样的混入京城。在京城里,他们一伙四处游逛,至城西南角,寻得一处破落寺院,寺院里只有七个和尚。这寺院名为善缘寺。夜里,六贼侵入寺院,治服和尚,霸占了寺院,做为安身之所。可怜七个和尚从此成了他们的傀儡与苦役。有了立足之地,血狼羔一伙用不久时间,就纠集网罗了一批地痞流氓,笼络了一伙乞丐。又成一股黑恶势力,以至于当地的一些头面人物,惧怕他们无所不施其极的恶毒手段,也成了血狼羔一伙的帮凶。血狼羔为其黑社会组织立名叫做“扶弱会”。 血狼羔让人指示扶弱会的会众,时刻留心京城里发生的一切大小事情。但有违法乱纪、打架斗殴、偷杀抢劫的社会热点,要密切跟踪观察、详实侦探。待有确切结果,都要向血狼羔切实汇报,之后血狼羔便甄选出有价值的情报,使人密报八面玲珑徐士元,助其破案立功。徐士元得此暗助,破案能力突飞猛进,有如神助,渐渐名扬京都,誉满官场。结果自然是步步高升,直至独秉一部大权的京都都巡检史,专门负责京城治安。 徐士元官运亨通、步步高升,血狼羔居功至伟,他因此日盼夜想舅姥爷的亲切召见,赏他个官差,谋个官身,好人模人样、冠冕堂皇的生活于世。可是他这里煞费苦心、望眼欲穿地念想,徐士元那边十多年来无动于衷、漠然置之,沉寂无讯,好像他从来不曾存在于世。知道数月前的一天,血狼羔的心腹地理鬼包大亭来报消息:“京都都巡检史徐大人召见老爷,就在今晚,务必赴府一晤。”原来这八面玲珑徐士元混仕于京城,自然非等闲之人,十多年来,血狼羔在京城的活动他早有察觉,也有使人密切监视。但心中依赖于他建功邀赏,便违了初时“滚出京都,有多远滚多远,但有再见,拿入大狱”的誓言,默默的利用,只是暗中庆幸血狼羔凡事只做幕后操纵,不曾抛头露面的亲身为恶。徐士元因此自欺欺人的□□:“其子尚在老夫掌控之中,且容他一时。”徐士元作何之想,血狼羔自然不知道,只是盼念舅姥爷有朝一日能够念及他的功劳,奖赏加身。所以听到地理鬼包大亭的传言,血狼羔喜不自禁,暗道:“老狐狸终于肯上套了,真乃功夫不负有心人也。” 那日当晚,血狼羔进了巡检史府,如愿以偿见到了舅姥爷。那舅姥爷满面愁容,圆眼红肿,见到血狼羔未言先落泪,上前拉住血狼羔的手让到座上,之后就说什么公务繁忙,无暇觑顾到他,以致于薄了亲情,疏远了亲缘,心内常常愧疚,叫他莫要怨恨这个当差的舅姥爷。血狼羔心里对舅姥爷有痴心幻想,明知其满嘴鬼话,但也只能当人话来听,用鬼话来回。也说经常想念、思孝敬他老人家的假话。 各怀鬼胎、虚情假意的一番鬼话道尽,八面玲珑徐士元露出真容,当其听到血狼羔说愿意舍命效劳的话时,趁势接话道:“今有一难,正欲贤孙相助。”血狼羔以为事情正按他设计好的剧本往下进行,遂豪气干云地说道:“姥爷之难,就是良豪之难。用我之处,姥爷尽管吩咐,绝不推三阻四,一定全力而为。”徐士元忽然面色一沉,道:“好。眼前之难,如火燃眉,正要借汝一物,权延一时。”血狼羔见徐士元忽然变脸,料到事有不妙,当即也不客气地直言相询:“借我何物,姥爷直言。”徐士元就说:“你的项上人头。可否?”血狼羔哈哈一笑,说道:“姥爷有用,只管取走。但是你要把事说细,好叫愚孙做个明白鬼。” 徐士元见那血狼羔面对死亡犹自不卑不亢、镇定自若,心中为他喝彩:“好一个老江湖,是个人物,山崩地裂不改其容。今日不揭他个底朝天,断难使他服气。”想好主意徐士元便说:“近几日来,京城闹的天翻地覆,几家大户接二连三地被人入室屠门,盗窃一空,难道你没有耳闻?” 血狼羔笑道:“略有耳闻。可这些事情于我项上人头又有何干?我一没杀人,二没抢劫。” 徐士元道:“你休装糊涂。十多年来,老夫所经手的大小案件,多赖你传递消息,方得以告破。眼下连发惊天大案,一桩比一桩惨烈,老夫冀盼你那里有消息传递,孰料将近月余,你们却似聋了哑了,没有丝毫动静。这其中必有隐情,一定是你们一伙弄鬼作祟。” 血狼羔道:“有何隐情?实在是我确不知情。要说弄鬼作祟,大人要用证据说话。休以揣测之事 ,便要我人头,即使双手奉上,又于事何补?” 徐士元冷笑说道:“借汝人头,只要搪塞过明日午时,便知道于事不无不补。” “徐大人,此话怎讲?” “天子脚下,京师重地,竟然连发惨案。龙颜震怒,发下圣旨,要求有关部门限期破案。明日午时,就是最后期限,拿不到案犯,老夫第一个就要被绑缚午门,开刀问斩。” “朝廷中文武百官,官职高于您的车载斗量,为何第一个就拿你一个都巡检史说话?” “这全拜你所赐。十多年来,老夫有你暗中相帮,提供情报,无数案件迎刃而解。因此使老夫隔着窗户吹喇叭——鸣(名)声在外。上级、同僚都以为老夫能力超人,誉为神探。如今指定我破案缉凶,每日杖责,却没有丝毫进展。圣上、王爷、府尹怪我浪得虚名,有欺君诳上之嫌疑。今日早朝宣圣旨,明日不能破案,午时问斩。老夫苦思无策,思前想后,我这都巡检史成也于你败也与于你,所以今晚才与你商议借头一事,作为权宜之计。” 血狼羔闻言徐士元直截了当地说要借他的人头,去做个替死鬼,且口气不容置否。心知舅姥爷这是在将军,向他亮底牌——要么实情相告,要么做陪死,却丝毫不能提条件。血狼羔见得不到想要的条件,心有不甘,决定再斗一斗,看徐士元究竟有多大能耐,能降服自己,于是就说:“愚孙贱命,这人头能纡舅姥爷之难,实在大幸至极。只是须徐大人亲手来取。” 徐士元冷笑道:“你休逞能,眼下取尔首级,老夫易如反掌。” 血狼羔闻言,哑然失笑,说道:“易如反掌?单凭你一个花甲老人,开玩笑吧?须知愚孙闯荡江湖几十载,一向靠的是万夫不当之勇。进你府上时,兵丁不见一个,现在大厅内外我观也无埋伏。” 徐士元冷笑道:“匹夫之勇,何足道哉?大丈夫闻达立世,靠的是头脑,岂能依拳头。你言有万夫不当之勇,老夫却视你是瘫痪病夫,坐立难支。不信,就在此刻,站起来,没事走两步,走两步。” 看着徐士元一副底气十足、不屑一顾的的轻蔑神情,血狼羔心头大震,急忙立身欲起,却顿感四肢酥软,好像没了骨头。这一下惊得他肝裂胆碎,绿豆粒一样的小圆眼珠几乎要夺眶而出,心中暗呼:“今日休矣。”血狼羔筋酥骨软,万般无奈瘫坐在原处,绝望地紧盯八面玲珑徐士元,一言不发,心道:“我赛太岁称霸三十年,今日反为他人砧板上之鱼肉,真乃瓦罐不离井上破,好汉难免江湖陷,刀头舔血终割舌。现在我手吴缚鸡之力,只凭他处置罢了。” 徐士元看血狼羔中计,完全失去抵抗能力,犹自怒目瞪视,不哀告求饶,便愤而大骂:“孽障,枉而为人的畜生,死到临头还要充硬汉。老夫实话告诉你,你中的是‘三香酥魄散’,不服解药,三炷香的功夫就会骨酥筋解,连咬舌自尽的力气也没有,到时你只是一堆只会喘气的血肉,生不如死。现在为时不多,如果你从实招来,屠门劫富的大案是否与你有关联,或者你有没有相关情报线索,老夫法外施恩、网开一面,周全你的性命。否则,只好取你性命,为我先探黄泉路。” 血狼羔闻言还有活命机会,求生心切,便竹筒倒豆子一般,说:“舅姥爷饶命。那大案的三个凶犯,现在藏身在怡红院的地下室里,劫来的金银财宝都在善缘寺的地下道里。” “三个凶犯姓甚名谁?” 血狼羔于是供出夜猫子缪志、日蹿鼠刘宗魁、骚貂花剑锋三个江洋大盗。徐士元又问他如何知道这般详细。血狼羔就说五桩屠门血案,都是他仔细策划,指使手下实施。其目地一是劫财豢养会众,二是择机让徐士元破案立功,官职再升一级,然后要挟徐士元讨取官身。血狼羔一番话,徐士元听得冷汗流浃背,不寒而栗。不由失声大叫:“我大京都城,绝不能容有如此牛人存在。” “舅姥爷 ,你莫非要反悔不成实话告诉你,我既然敢奉召拜访你这巡检府,自然也安排下了走脱龙潭虎穴计。此所谓怕者不来,来者不怕。你献我人头之日,便是你大限之时。谁让你是我亲亲的舅姥爷呢?舅姥爷,这些年,您步步高升,可都是愚孙为您推波助澜,暗地里抬轿子啊!您就不念我一点好?” “念你好?孽障,自从探知你窝藏在京城的那个角落里,我就一日不曾心安。怪就怪老夫一则心软,二存贪功私念。想你十多年来,为了接近我,真是处心积虑,大弄手段,有案情举报,没案情制造案情也要举报。虽然我的晋升大大得益于你的阴谋诡计,但一想起你们的救弱会,那些所作所为,又无不是把我加在火堆上烤。一旦事有败露,依你我之关系,我身败名裂事小,只怕性命难保。现在你们又做出如此闻者色变的一系列惊天大案,每一件都足使我死无葬身之地。悔不该当初容你窝藏在京。孽障,你可知道,你们动的是哪五家人吗?说出来,惊破你的狗胆。这五家人都是满京城手眼通天的人物,说他们呼风唤雨是夸张,但跺脚震四门不过。那首一家是人称逍遥公子的郜冠涛,再则是瞪眼枭柴千虎、大牛承宝富、霸地鳄神李房发、百灵神舞文玉洁。这五家,寻常百姓只知道他们家家富可敌国,可知道他们与达官显贵们千丝万缕的关系?孰想却被你尽数端锅,为老夫酿成滔天大祸。孽障啊孽障,你说这如何是好?” 听了徐士元一番哀怨,血狼羔便思还有活命希望,于是哀告道:“既然如此说,即使愚孙现在投案自首,舅姥爷也难脱干系。姥爷,愚孙对您的孝敬之心,神鬼鉴明,真是虔诚啊。万望姥爷想个万全之策,周全愚孙性命。” 徐世元虽然对血狼羔恨之入骨,但一想起他毕竟是那苦命的外甥女的亲身生养,又哀告真诚,不由私心又动,如此说道:“事已至此,取你狗头也于事无补。要想活命,有三件事你必须依我”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