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见郑义郑重其事,要聆听教诲,心喜寄托恰得其人,天道门必将复兴,再次昌盛江湖,清风正气也将再得畅行其道。他满心喜悦,再次合目提聚精神,轻吁一声,然后开言,他说—— “我是天道门七子之一的净云子,上有六位道兄,长次依序是挥云子、曲云子、赶云子、掸云子、拂云子、散云子。我们都是师父收养的孤儿教养成人,俗家姓名模糊难究。师父就是令当时江湖上一切歪门邪道闻名丧胆的乌眉大侠莫志。师尊人格高尚、嫉恶如仇,最见不得不公不义不仁之事,所以他青壮年时游侠江湖,快意恩仇,铲凶除暴,惩恶扬善,誉满天下,武林英豪无不敬仰,以能与师尊谋一面而为无上荣耀。他老人家一身武功出神入化,生平未逢敌手。临将晚年,他收养了我们七人,之后便安身武当山,创立天道门,自号平波道人,以追求公平正义为开派宗旨。师父对我们七人视如己出,敦敦教诲,把一身功夫倾囊相授。他对我们寄予厚望,要求我们继承其志,将来行侠江湖,荡平一切歪风邪气,扫净一切笼罩在人们心头的愁云惨雾,还人间善良人们一个清朗的世界。我们七人艺成之后,便谨遵师命行侠江湖,教化人们广行仁义道德。师父则于我们留书一卷,归隐仙山,从此不知其踪。 我们七人尊大师兄挥云子为掌门,牢记师命,一边游侠江湖,一边择良收徒授艺,一为天道门开枝散叶,二为扩大正道力量。几十年下来,我们七人收徒无数,道俗皆有。由于门人无论本领强弱,都秉持公义行事,不偏不倚,于是天道门声誉日隆,不管是黑白两道,还是官府衙门,都对天道门敬之有加。江湖由是逐渐风平浪静,各派各门各得其所,人们安享太平。 后来,我们七子年高,便把天道门交由大师兄挥云子的首徒了智道士主持。了智道士品德高尚,虚怀若谷,待人接物无所不当,深受道俗两路弟子的爱戴钦服。见他把天道门领导的有条不紊,声威蒸蒸日上。我们云七子就放心归隐七老峰,闭关修炼师父留下来的无上道法。 俗话说日中则昃,盛极必衰。我们云七子归隐后十几年,江湖上倒也波澜不惊,平静似水。然而就在距今二十年前,一个大雨滂沱的风高黑夜,一伙黑衣蒙面恶徒借助风雨的掩护,摸上七老峰,施放毒气偷袭了我们七人修炼的山洞。剧烈的毒气使我们七人个个心慌气促,渐乎身不由心,危急关头,六位师兄都说我武功最高,一致要求我携带天道门的镇门至宝《獾皮真经》努力突围。为了掩护我,六位道兄都遭毒手。 七老峰事变消息不久传出,整个江湖哗然大噪,天下鼎沸。天道门门人皆以此为奇耻大辱,人人不分昼夜追查凶手。然而肇事者却似凭空消失一般,事发百天没人探得丝毫线索。掌门了智为了能早一日揪出凶手,报仇雪恨,愤而以掌门之位做为悬赏,谕令天道门弟子,不论道俗,只要能查办真凶线索者,即职新任掌门。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谕令一发,就有人悍然应命。此人便是柴统天,号不世居士,是二师兄曲云子的七弟子了慎教授的俗家弟子。对于此人,我曾有闻,他天赋异禀,是个习武奇材,与其师父一样,一向沉溺武道,鲜行江湖。但是了智的悬赏令一出,他便悍然出世,竟然以天道门几乎近百年的声誉做担保,遍撒武林帖,信誓旦旦地说他代表天道门,于八月十五月圆之夜,愿在七老峰与凶手决一死战,一战定输赢。如果他技不如人,不但双手奉上天道门的镇门之宝《换皮真经》,而且整个天道门都要臣服其膝下。如此承诺,哪个有狼子野心的武林中人不动心?凶手们果然也撒帖迎战,信誓决绝地说一些什么愿赌服输的一类话,无非是逼宫天道门言诺必践,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 转眼中秋节到,七老峰上下人们络绎不绝,其中不乏知帖前来,观战看热闹的武林中人。天道门门人都白衣白巾,早早聚集在六老遇难处,满怀悲愤,静待真凶现身。不世居士柴统天一身白服,虎视狼顾武林群众,不断喊话凶手,连说诺言,要他们赶快现身决战。他中气十足,喊声响遏行云,足见其内力深厚异人,不同凡响。 就在众人焦躁不安、引颈以待的时候,武林群豪中忽然数声爆炸,几团烟雾瞬间升腾,吞没人影。人群大乱时候,烟雾里蹿出一人到柴统天跟前,只见此人身材壮硕不凡,让人望而生畏,他灰布衣衫,面蒙黑巾。蒙面人吼声如雷,响彻云霄,他叫道‘天道门弟子,我来也。’喊叫声震得人耳内嗡嗡作响,心跳失律。我在人群里,暗自心惊此人功力高绝,即便依我之力也不能轻易伏他。不由替柴统天担忧起来。 似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柴统天一见凶手现身,也不问来人姓名,二话不说飞扑上前,抡拳开打。蒙面人全力迎战,一霎时两人拳来交往,虎虎生风,播土扬尘。月光下,一黑一白两个人影绞缠在一起,攻防都快似闪电,难解难分。他们的激烈战斗,竟然使他们周围产生了强烈的气旋,形成一股龙卷风。风眼里的两个人跃高落低的大打出手,惊天地泣鬼神。举世罕见的强强对决,人们看的如痴如醉,跟着龙卷风时退时进,不时发出震天响的惊呼。围观看热闹的越看越兴奋,我则越看越心惊,思前想后,感觉事情诡异百端。眼瞧正搏斗的二人,似乎师出同门,拳术套路极其相似又不尽相同——蒙面人出招攻击随心所欲,肆无忌惮阴险毒辣,像是天道门武术的变异;而柴统天招招式式尽显本门武功的精纯,攻击则雷霆万钧,防守则坚如泰山。无奈二人功力悉敌,当时之战可以说是流氓脚狠怼君子拳,时间一久,胜负将分。我边看边思索:“蒙面人究竟是何来历,怎的如此精通本门功夫而又不拘一格?如果系出本门,如此出类拔萃者怎么就没有人见形识人,喝破其名号来历?久观二人战斗,似有默契,只是他们功夫太高,即便如我稍不留意,也难察其中蹊跷。难道——” 我正忧心忡忡思想到这里,忽然一声霹雳怒吼“着”,就见激战的二人倏地分开身形,蒙面人昂然立地,掌拳护胸,蓄势待发。柴统天则口角流血、双手掩胸,弓着腰踉跄后退不止。其后不足一丈远,就是悬崖深谷。情势危急,不容多想,我飞身而出,及时挡在他身后,止住他后退之势。 那蒙面人见我现身救助柴统天,喜叫一声“来得好”,蓦然双掌发功猛推,我即觉当面一股强劲力道如排山倒海般涌过来,迫的柴统天急急撞入我怀中来。我心惊敌人功力凶猛,不敢大意,遂不顾柴统天任由他撞入怀里,匆忙双掌发力迎战蒙面人的内力攻击。二力相撞,发出轰——嘭巨响,便见飞沙走石。我正惊叹蒙面人内力不同凡人,胸口处忽觉针刺似的麻痛。未及明其所以,那柴统天已经已经疾如脱兔似的跳到三丈开外,志满意得的对着我诡异冷笑。 另一边蒙面人被我掌力震退丈余远,依然双掌护胸,马步而立,摆出一副随时进攻的姿势。他与柴统天和我俨然已成鼎立之势,二人对我凝眸不语,严阵以待,我则身临悬崖。事情至此,我顿悟真相,细思极恐——眼前二人同为大奸巨恶,他们狼狈为奸,先是谋定而后动毒袭我们云七子,害死六位师兄,后见我逃脱,又贼喊捉贼,大唱双簧戏并施苦肉计,其计一举两得:一方面大秀二人的不世武功,震慑天下武林人士,不战而屈人心;一方面诱我在绝地现身,谋而歼之,解除最后一块心头之忧,以遂奸心。 眼见二人目光阴鸷凶狠,紧紧的盯着我,却一动不动,似乎要以静制动。我怒不可遏,恨不得一掌一个不他们拍肉饼。我刚要运气于掌,忽觉胸部剧痛气闷,眼花头晕恶心随即而至,身如筛糠——我中毒了。此乃柴统天肘击所致,极像五毒教的阴毒手段。五毒教徒惯用一种叫做“肘钉□□”的暗器,这种暗器固定在肘上,□□上淬有剧毒,专门近身与人搏斗时,肘击伤人,防不胜防。我料大事不好,急忙闭住一口真气,以功抗毒,同时强振精神,紧盯两个狼子,同时脑子里风车一样转动的思索对策。我的反应二狼子早就瞧在眼里,他们见奸计得逞,不由相视一笑,似乎是成竹在胸、稳操胜券。抓住他们目光一错的机会,我把磷粉火石取在手里,为最坏的结果做好打算。 两个狼子以目会意之后,便又把目光锁在我身上,依然没有行动。他们好像在等待最佳时机,把胜利之果捻指取来。这边我们冷静对对峙,那边满山遍野早已杀声震天,一场武林浩劫就此展开。原来我甫现身时,天道门“了”字辈弟子多有识得我者,乍见之下都欢欣鼓舞,喜声传告。兴奋未了,又见事情急转忽变,柴统天、蒙面人竟然是一丘之貉,共同与我对峙。首先是武痴了慎狂怒,大骂柴统天狼子野心,欺师灭祖,天理不容。叫骂声中,他腾空高跃要扑杀柴统天,却被一人半途拦下。那人厉声高叫“天道门言而无信,天下英雄共诛之”。了慎怒斥来者“何来鼠辈,胆敢信口雌黄”。那人接下了慎凌厉的一招,足见其功力不俗,他呵呵一笑,朗声自报家门“云贵五毒教教主尹不治在此,决战武痴。杀”。这一声杀,却是暗号,声音方落,天道门弟子中间接二连三多处响起爆炸声,烟雾升腾里,异香冲鼻,使人头晕目眩,骨酥筋软。这正是五毒教的无毒阵法,美其名曰‘香飘飘,闻必倒’。毒烟中,无数人扑向天道门弟子,大开杀戒。 事情至此,了智明白中了敌人的欺天诡计,遭到暗算,在劫难逃。他无比悲愤地大叫“天道门弟子,听我号令,□□作祸,杀无赦。”号令一出,杀声四起,血肉横飞。天道门弟子都白衣白巾,十分好辩,敌人攻之无忌,又手毒气攻心功力大打折扣。于是在敌人的狠毒攻杀中,门人一批一批的倒进血泊中,情形惨不忍睹。 几乎是一面倒的惨烈场面,使我揪心扭肝似的哀痛,不忍再视,我就传声陷如癫狂作战的了智“净云子命令了智,传令天道门弟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可恋战,能走者速走”。了智悲呼传令,斥弟子们杀敌突围,他却死战不休。 我中气十足的喊声,让柴统天、蒙面人大吃一惊,他们脸现惊惑之色,相互一瞥,意思是我不该有如此气力。我把握住那一瞬即失的机会,把手中的磷粉火石向他们弹去,两团磷粉火石一脱我手,便砰地一声炸响,化作两团烈火扑向两个狼子。 二狼子大惊失色,却临危不乱,齐出双掌,发力猛推,那两团烈火呼的一下又冲我倒扑过来。二力狂劲,我料不敌,于是借势后退,就此跌落悬崖下去。” 净云子讲到此处,郑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