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月沉默,她不知道怎么去回应完颜琮的深情,带着浓重的爱意,搂住完颜琮的脖子,第一次,主动吻了上去。
察觉到漓月难得的热情,只是怔愣一瞬,完颜琮便反客为主,恍惚间,陌生的潮涌逐渐淹没了神智。
……
不知不觉,腊月已至。临安城今年已经飘了好几场雪,光是雪便也罢了,还有冰冷的雨,青莲看着雪水溶进庭院的水池,忍不住抱怨,“今年怎得格外冷。”
亦如透过窗户微开的缝隙,看着似乎把云朵揉碎、又随意散落一地的雪花,这哪能和山上无尘观的雪比啊,而且以王府的条件也比山上好太多了。可是,确实比往年冷了……
是自己的身子虚了,还是心凉了。
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进院,亦如毫不留情地将窗户关紧,连窗边的茶碗被碰掉了也不吝惜。
“亦如,我知道你还是不想见我,我就是过来这和你说说话。”
门外清冷的声音传来,亦如照旧躺回床上,堵住耳朵。
尽管这么做没什么用,但她还是不能如常面对赵与莒。
是了,门外穿着褐色大氅的男人就是赵与莒,这段日子他每天都要来亦如门前说说话,尽管亦如还是不见他,但他知道亦如能听到。
最开始亦如还会摔打花瓶碗碟本来反抗,最严重的一次提剑刺了出去,亏得有门窗做阻挡,冬日里又穿的格外厚些,可到底还是伤了与莒的侧肋,他忍着伤,依旧没有退缩。
亦如也不再摔打了,态度变成了无视。
自从贺家亲自前来道歉后,赵与莒就知道,自己不能对贺氏怎么样,他能处置的只是被推出来的那个叫雀儿的侍女罢了。
贺氏,他今后都不想再见到她了,留她在府里,不会是维系着和贺家的共同利益罢了。一条命、一个名分,赵与莒都觉得自己仁至义尽了。
越是这样,自己越觉得愧对亦如。不仅仅是这次孩子的事情,知道贺氏的那些招术后,再回想这段时间自己对亦如的态度,与莒恨不得抽自己几
个耳光。
对缘子的感情,他就是后知后觉才明白,如今对亦如也是,伤害了才想起来挽回。
好在,与莒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恶,但这是自己唯一能获得安慰和信心的一点。好在亦如无依无靠,只有自己能够依赖了。
亦如和缘子不同,没有和美的家庭、没有仗义的朋友、没有必须追逐的事业,缘子有离开自己的底气,亦如,应当是没有的。更何况,她刚为自己流了一个孩子,她也只能赌气一段时间而已。
只要自己对她足够好,让她感受到自己的真心和诚意,她还是会原谅自己的。
赵与莒反思的同时也暗暗发誓,这辈子,自己不能再轻信任何一个女人,只有亦如值得自己全心全意地付出,其他女人,就算再怎么讨好自己,也都只是逢场作戏。
亦如不知道自己在赵与莒心里已经跃升到了一个无人能及的位置,与莒也不知道亦如心里已经下定决心的盘算。
“亦如,我今天来是跟你分享一个好消息,官家准我独自去湖州办差了,这是个好差事,我们离目标又近了一步了。”
里面还是没有回应,与莒也不气馁,“我刚回来的路上,去樊楼买了你爱吃的莲藕桂花糕和芙蓉虾,一会我让青莲把吃食给你送进去,你别放凉了,味道就不那么好了。”
与莒仍旧分享着自己的心情或是宫里、路上的见闻,他也不管亦如爱不爱听。
这个小月子亦如做的并不舒坦,除了心情的缘故,天气也是很大的因素。冬日的临安还是有些难捱,尤其今年还下了好几场雪。
就算是出了小月子,亦如也不想出去,她不想见别人是其一,怕外面的风寒也尤为主要。
就算和与莒置气,她现在也深深明白,身体是自己的,自己疼爱自己是第一位的。
与莒说的那些事情她已经不感兴趣了,但是听说他要走了,亦如睁开了眼睛,里面一片清明。
“亦如,过年前我就会回来。我还为你准备了礼物,到时候一并给你。”与莒自说自话了好一会,青莲有几次都想过来劝他,这站了都有一刻钟了,可千万别再冻坏了。
与莒觉得也差不多了,“我先走了,要不然一会吃食就凉了……明日我就启程,你照顾好自己。”
门外的人似乎已经走了几步又顿住,“亦如,相信我,以后的日子都会越来越好,伤害过我们的人都将受到惩罚。”
门内依旧没人回话。
官家这次旨意来得急,本不是赵与莒应得的差事,原本的官员犯了错,史弥远暗中为赵与莒扫走了碍眼的,宫中的郑师傅又趁机在官家面前夸了赵与莒几句,这才促成了这个机缘。
赵与莒忙着政务,还要整理行囊,就没再久留。
亦如听着没了声音,掀起窗户的一个小角,赵与莒刚好走过了一个转角,只在地面上留下半截影子。
看着小院空荡荡的门,一阵风拂过,带来了几片雪花。
呜呜的风声不断地拖长,就如同挽歌中最哀伤的调子。
亦如眼角有什么滑落,她浑然不觉,心里在做着最后的告别。
“青莲。”
门外怅然的青莲听到亦如的声音,连忙提着食盒进来,“你要不要……”
“去送送公子”这几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亦如就道:“我饿了。”
青莲知道亦如这还是在刻意回避呢,看来只有等公子回来再说了。
“你真的打算这么做?”蝶漪看着亦如手中慢慢搓圆的药丸,喝了口自己早上从梅蕊上采集的清雪泡的茶,同眼前这人要做的事一样,充满期待又回味无穷。
“你只管告诉我这个方子有没有问题就好,别的你不用管。”亦如搓着药丸精气神十足,说话的声音和前些日子也判若两人。
青莲看着亦如的气色一日比一日见好,心里一面为自己照顾得力感到欣慰,一面又为离开的公子感到惋惜,她看最近亦如和蝶漪走动频繁,应该是在研究什么药理,她不愿意听那些东西,蝶漪也从来没给过自己好脸色,巴不得按照清单主动去采购药材。
她还是盼着亦如能恢复好一些,无论是身体还是心情,这样她下的赌注才有指望。
“关于秘方的事你也问的差不多了吧,还不回会稽?”亦如又打开旁边一个白色的小瓷瓶,用鼻子轻轻的嗅着,说出的话就仿若问一个熟稔非常的友人。
蝶漪也没想到有一天能和亦如平和地在一个房间内待这么久,看来共同的利益确实会让人做一些取舍。
看着亦如为自己做出的这些瓶瓶罐罐的药丸、药水、药粉而痴迷的神情,蝶漪这才真正理解“最毒妇人心”这句话。可千万别惹怒一个女人,尤其是既会功夫又会医术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