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熠再也忍不住笑意,心中的烦躁感顿时荡然无存。也是,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干嘛,等真到了那一天再说吧。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此刻软玉温香在怀,还是抓紧睡觉要紧。他盖好被子,亲了芸儿一口,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又是美好的一天。早饭过后,沈熠便钻进了书房。今日无事打扰,应该可以好好写书了。芸儿熟练地准备好水果和茶点,静静地坐在一旁研墨,时不时看看沈熠写的东西。至于姜姝,周先生一早就把她叫去练武了。也不知这老头儿跟姜姝是何关系,先是赠送宝剑,现在又说教她一套新的身法,还暗戳戳地说沈熠就知道带着姜姝乱跑,浪费了练功的时间。这给沈熠气的,要不是打不过周先生,他多少要还两句嘴。护卫要是整天待在家里学武,那为什么不当护院呢?
临近午时,阿财跑来说府门外有一个年轻姑娘来找。沈熠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让芸儿出去看看。
“少爷,是容儿姑娘!”芸儿人还在书房外面,声音倒是先传了进来,看来这丫头跟着沈熠也学了些不好的。
“容儿见过东家!多谢东家昨日为容儿出头,今日特来谢恩。”容儿上前施了一个大礼。今天的她举止从容,进退有度,丝毫没有昨天的惶恐感,脸上的伤也好多了,只是微微泛红,想来是周先生那药留下的副作用吧。
“快起来,这院里不兴这套。”沈熠示意芸儿扶起跪在地上的容儿。
“谢东家!”容儿道,“平陵侯府送来了赔偿,向妈妈让我给东家送过来,一来是答谢东家昨日的恩情,二来有一件事想请求东家允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来。
芸儿伸手接过,交给沈熠。
“怎么这么多?不是说只送两万两到府上来吗?”沈熠点了一下,发现有三十张。
“回东家,这里面有一万两,向妈妈说是给容儿的伤药费。其实,容儿的伤很轻,根本用不到这么多,所以就一并送来了。”容儿解释道。
“既然都说了是给你的伤药费,那这是你应得的,收下吧。”沈熠抽出银票来,还给了容儿,“吃过午饭了吗?没有的话就在府里吃吧,吃完饭我让人送你回楼里。”
“东家!”容儿突然跪下,吓了沈熠一跳。
“你这是干嘛?快起来!”沈熠赶紧上前扶起容儿,“有什么事儿可以直说,你这搞得我压力很大啊。”
“东家,容儿不想回楼里……”容儿的声音越来越小。
“欸?”沈熠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以为是容儿害怕以后还会遇到昨天那样的事儿,于是道:“你放心,我已经跟向三娘说过了,以后楼里的护卫会守在小阁楼下待命,不会再发生昨天那样的事儿了!”
“东家,不是的。”容儿急忙道,“容儿是想留在您的身边,给您洗衣做饭,伺候您。”
沈熠这才明白容儿的心思,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该再去招惹这姑娘了,于是道:“我身边的人已经很多了,就算你留下,也没什么需要你做的。要是你实在不想在楼里待了,我就跟向三娘说一声,让你脱了籍,拿着这笔钱好好生活吧!”
容儿闻言,脸上满是失落之色,眼神中似乎也没有光了,她对着沈熠施了一礼,道:“是容儿不自量力了,东家恕罪!”说完就退了出去。
“少爷,这姑娘有些不对劲儿!”芸儿道。她方才目睹了容儿从鼓起勇气开口再到期待落空的神情变化,又见容儿失魂落魄地离开,心里便有了不好的猜测。
“怎么了?”沈熠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可能会想不开。我刚才出去接她的时候,发现只有她一个人,这说明她就是没打算回去的。”芸儿解释道。
“这叫什么事儿吗?”沈熠有些无奈,他只是想帮个忙,没想到会闹这么一出,长叹了一口气道,“你去让姝儿跟着她,万一有什么不对,先把人带回来吧!”
“好的,少爷!”芸儿转身出去。
离开侯府,容儿漫无目的地走着,一时间,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昨晚回到楼里,她就跟向三娘说了自己的想法。起先向三娘并不同意,可耐不住她苦苦哀求,最后答应让她借着送银票的时候先问问,要是东家同意,就帮她转籍;要是不同意,要么就继续留在楼里,要么就自己赎身,脱了贱籍,反正她现在手里有一大笔钱。虽然也没抱多大希望,但当真的听到沈熠拒绝的时候,她还是感到茫然无措。一瞬间,源自童年阴影的自卑感和怯懦感包围了她,或许离开这个世界才是最好的选择。
容儿失魂落魄地走着,有时碰到了来往的行人,遭到一顿责骂;有时撞到了路边的石墩,膝盖也渗出了血;有时碰见了花花公子,被调戏了两句,见她像行尸走肉一样,也没了兴致。到了最后,一个小偷看到了她腰间的荷包,顺走了里面的银票。
尽管遭遇了这么多事,容儿仍旧没什么反应,只是麻木地向前走着,一直走到玉带河边。此时日过正午,太阳明明那么暖和,可不知为何,她的身体却逐渐冰凉。当波光粼粼的河水即将淹过她的脖子时,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姜姝出手了。
姜姝轻轻地敲晕了容儿,背上她回了侯府。
当沈熠听完姜姝的叙述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还昏迷着的容儿,忍不住苦笑道:“真是个傻姑娘,何苦如此呢!”
姜姝没有答话,拿出一个荷包来,放在容儿的枕头边。
“你不是说这荷包被偷走了吗?”沈熠有些好奇,他可是看着容儿将那一万两银票放进这个荷包中的。
“他看我功夫好,送我的!要不是他耽搁了我的时间,这姑娘也没机会跳河!”姜姝道。
“人没事儿吧!”沈熠看了一眼这个英气十足的女护卫。
“断了两只手,没啥大事儿!”姜姝撇了撇嘴。或许是因为小时候也被偷过,她对这些小偷小摸的人向来没有好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