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要,我要去吃饭了!”赵文秀挣脱了沈熠的怀抱,快步走到了门口。临出门前,她又折身回来,抓着沈熠的胳膊,踮起脚尖,在沈熠留有指印的脸上快速地啄了一下,笑道,“沈熠,我也谢谢你喜欢我。刚才的事,我其实不介意的。”
沈熠摸着赵文秀刚才亲过的地方,看着她像是逃一般离开的背影,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原来,这就是被人爱着的感觉吗。如果是这样,再重生一次又有何妨!
在玄策不停的八卦声中,沈熠终于强装镇定地吃完了晚饭,撂下一句“你们慢用”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膳厅,赵文秀见状也急忙跟着离开。一时间,餐桌上就剩下道宗的几位了。
“六师妹,你认识小师弟和那位郡主的时间比我们久,有没有觉得他们两个的关系有些超出主人与客人了啊?”玄策看着沈熠和赵文秀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问道。
玄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三师兄,我真的怀疑你跟幻灭宫那女子的事是胡诌的。”
“这叫什么话?”玄策刚要反驳,突然反应过来了,愕然道,“你是说他们俩互相喜欢?”
玄蕴已经懒得搭理玄策了,喝完最后一口汤,留下一句“慢用”便离开了;玄封和玄鹭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玄策,无奈地摇了摇头;甚至连玄硕也露出了鄙视的目光,坐到了离玄策最远的位置,像是怕沾上玄策的傻气。那场面要多滑稽有多滑稽,惹得吃瓜的姜姝捧腹大笑。
夜色渐渐沉浓,就在沈熠和赵文秀躺在远离乘凉的时候,前往北境的赵烈和独孤娉婷也安营了。自从离开京都后,他们便顺着官道背上,每天只休息三个时辰,一路保持急速行军。
“王爷,刚才斥候来报,说我们已经进入北清府了,再有两天就可以到达其治所长河县。今晚就在此地暂且扎营吧,明早再启程,如何?”马车内的独孤娉婷掀开窗帘,对骑在马上的赵烈道。夫妻两人合作多年,这种相处场景早就习以为常了。
“好,听王妃的。”赵烈应了一声,随即命亲卫去传令扎营。他虽然是身份尊贵的亲王,又是一家之主,但在行军打仗这种事上,独孤娉婷的安排才是最好的。
营帐内,赵烈叫来了十名熟悉的“亲卫”,向他们传达了指令,让他们尽快潜入金山关,与隐藏在金山关的影龙卫暗中联系,调查南宫炳与商龚是否有猫腻以及北境边军斥候的情况。情况特殊的话,可将南宫炳与商龚直接拿下,等他带着军备到达到后再行发落。
十名“亲卫”应声四散而去,在夜色的掩护下,纷纷化为了黑暗。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赵烈心中百感交集。这么多年了,他竟然第一次知道,跟随了自己十多年的亲卫竟是影龙卫的暗探。若不是这次事情紧急,赵真也不会告诉他这些。
“王爷可是觉得心寒,甚至有些后怕?”独孤娉婷突然出现在赵烈身后,不悲不喜地道。
赵烈叹息了一声,落寞地道:“圣心如渊,我们行事只要问心无愧便好,陛下会甄别的。”
“王爷明白就好!”独孤娉婷笑道,“已经有了十个,就很可能还有十个,甚至二十个,我们不必理会他们在做什么,只要自己谨言慎行就好。等北境的事稳定下来后,王爷就正式请辞吧,这朝事自有后来者料理。有时候仔细想想,还是觉得沈熠这小子的生活安逸。吃喝不愁,生意兴隆,除了那些倒霉的身份和麻烦事之外,他可算得上是这世上最逍遥的人了。”
“王妃都这么说了,本王还能有什么意见。”赵烈道,“做生意也好,还能有时间陪陪明月。这孩子自小便被丢在京都,也就升儿一个亲人。后来天下太平了,我们才有机会陪她成长。这才过了十年,我们又一次将她丢在京都,可这次竟连唯一的亲人也没办法陪着她了。”
说起赵文秀,独孤娉婷的脸上也多了些自责。对于这个女儿,她的关心是极少的。由于小时候的经历,赵文秀在他人面前总是表现出一副坚强的模样,这也导致她这个亲娘也这样认为。可经过上次的事,她才发现自己一直缺席了赵文秀的成长,对于赵文秀的认识太少了。对于一个母亲而言,这是她的失职,也是她内心最大的亏欠。
正在夫妻两人盘算日后的生活时,一名亲卫在帐外高声道:“禀王爷、王妃,有人求见!”
“何人?可有报上姓名?”赵烈沉吟了一下,疑惑地问道。这一次前往北境,除了这些亲卫外,按说不会有外人知道他的行踪的。可怎么刚进入北清府,就有人找上门来了,难道有人一直盯着自己,他来北境的消息已经泄露了?这样的话,后续的事情只能看影龙卫的了。
“回王爷,他说他的身份很敏感,需要保密,只有见到王爷后才能说!”亲卫道。
“叫进来!你们继续巡守,务必看好那批军备!”赵烈道。刚才有一瞬间,他怀疑那个要见他的人可能是一名刺客,可转念一想,自己身边有人保护,而且他的身手也不弱,何必怕这怕那的。要是传出去,岂不是白白堕了自己的威名,那才是最闹心的。
“是,王爷,属下这就去传令!”亲卫恭敬地道,账外随即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不一会儿,一名头戴斗笠、身着黑袍的人走进了赵烈的营帐。赵烈审视着面前这些打扮怪诞的人,一开口便是疑问三连:“阁下何人?求见本王所为何事?为何会知本王行迹?”
黑袍人摘下斗笠,脱掉黑袍,整理了一下衣冠,恭敬地行了一礼道:“下官北清府府尹景源,见过王爷、王妃。下官夤夜而来,是为了向王爷报告一桩大事。此事事关重大,还望王爷慎之。至于知道王爷行踪,乃是因为下官很早之前就在这里等候了!”
“北清府府尹?都说空口无凭,你如何证明?”赵烈很是怀疑地道。他虽然知道赵真给北清府传了旨,但自己的行程却是保密的,这位自称府尹的景源不可能知道。
“下官有鱼符在身,可以证明身份,王爷请看!”景源不慌不忙地道。只见他从容自若地从腰间取下鱼符袋,又从怀中掏出一枚被红绸裹着的东西,一并放在赵烈面前的书案上。
赵烈解开红绸,只见里面包着一枚官印,拿起来一看,见印上焊着四个大字:北清府印。赵烈此时对景源的话已有三成相信了。根据圣朝官印制度,地方政府用的是蟠条印,即采用焊接法制成的印章。这种印章的文字采用小篆字体,字形曲折环绕,虽然不符合书法“六书”的原则,却是地方政府官印最佳的证明。
接着,赵烈又打开景源的鱼符袋,拿起了证明景源身份的鱼符,仔细看过直后才还给了景源,肃然道:“身份确实无误,本王暂且相信你了。你方才说要向本王‘报告一桩大事’,现在可以说了。至于本王会不会相信,就看你的话有多真了。”
“下官明白!”景源施了一礼,站直了身子道,“王爷,半个月前,不知是何人给下官写了一封信,信里说萧国的大军已经往边境靠拢了,希望北清府能做好准备。下官当时觉得奇怪,如果萧国真的准备南下,那金山关和北境边军不至于任何反应都没有,可他们却没有向下官提及任何有关粮草之事。但‘无风不起浪’,下官还是决定派人去问问金山关和北境边军的斥候是否探得了这一消息。奇怪的是,下官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